上官吟雪独自坐在假山上,专心的吹着他手中的一支碧玉箫。他今天穿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宽宽的的袖子在寒风中肆意翻飞。一头墨染的青丝在风中凌乱狂舞,遮住了他那张如玉俊颜。在无边白色中,显得他那一抹刺眼的黑色是那样的孤寂,箫声幽怨哀伤,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脚尖点地,身姿轻灵如翩飞的燕一样,眨眼我已经平平稳稳的坐在了亭子里的躺椅上。“哟。哟。”我戏谑的笑道:“你这个被人尊称江湖第一的大魔头的人,今儿个怎么有那闲情逸致,装起了文艺小青年呢?”
“你这个被人尊称江湖第一大魔头的人,今儿个怎么有那闲情逸致,装起了文艺小青年呢?”什么是朋友,朋友就是能把你从哀伤的泥沼中拉出来的人。
上官吟雪顿了顿,箫声戛然而止。我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你这上面铺的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呀?是狐狸吗?真柔软、真舒服!”眯着眼,脸在上面蹭了蹭,我笑着问道。
没有等到回答,我坐了起来看着他,上官吟雪低着头,盯着手上的碧玉萧,那专注的神情似能把它看出朵花来。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照在他身上,可是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温缓的痕迹。他身上透出一股冷漠疏离,把自己隔绝起来,拒绝一切靠近。
轻轻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上官吟雪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那种我最羡慕的类型,无拘无束、放荡不羁、自由如风。他那双干净的眼眸中是洒脱张扬,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清朗的笑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上官吟雪,我觉得心里有点淡淡的苦涩,原来再明媚的人也会有自己无法释怀的忧伤。
“上官。”我想问你有心事吗?我想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对我说,也学我并不能帮你解决,但说出来只好会好受一点!我想劝他如果想起来那些事会让你这么难过,那么就别想了,当做一场梦忘掉吧!可是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有些伤痛、有些心结,只有自己才能治愈,别人再华丽真诚的劝慰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一阵风吹来,卷起散落的梅花花瓣,转悠悠的落在肩上。忍不住打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我苦笑了一下,这样的鬼天气,我竟然傻傻的陪着上官吟雪坐在假山上吹冷风,这算不算舍命陪君子呢?
上官吟雪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你傻呀,冷就赶快回房间去啊!”嘴里抱怨着,手却麻利的解开袍子给我披上。
“我还不是担心你嘛!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别人我才懒得理呢!”看他变得有生气的眉目,我笑着取下他的外袍:“总算是活过来了。得。你还是赶快穿上衣服吧,别逞英雄把自己给冻着了!”
“让你穿你就穿,我还会冻着自己不成吗?”上官吟雪有点气恼的再次帮我披上袍子,“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我知道如果内力深厚的话根本就不惧冷,你看神雕侠侣中小龙女不就能神色自诺的睡在冰床上吗?看上官吟雪别扭的样子,就好像被人质疑能力不足的小孩子一样。我好笑地拉了拉袍子,不在于他推辞,“好了,知道你是高手,我穿上还不行吗?”真想不到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绝煞楼主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上官吟雪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低下头不自然的说道:“月儿,谢谢你陪我!”
我淡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看他那局促感激的神情,我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你而已!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上官吟雪幽幽的叹息。
他的情绪是那样的低落,而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上辈子亲情在我的脑海里很淡漠,所谓的父母更是没有一点观念,他们死亡的那刻,身影就被我刻意的模糊遗忘。而这辈子虽然占有了戚爹爹的爱,可心灵深处总有一种做贼般的心虚感,好像我偷走了属于戚念月的幸福。心酸酸的难受:“上官,你比我幸福,至少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至少你还可以满怀感恩与幸福的思念那些过往。”可我呢,想起来他们只会让我做噩梦,心荒凉一片。
上官吟雪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无边无涯的荒芜,想起来戚念月从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愧疚爬上了心头,“对不起啊,引起你的伤心事了!”
“啊?不用说对不起,再说了我并不感到伤心呀。”我真诚的笑了起来,眼中没有一丝阴霾。为那样的人伤心真不值得。他们只是不负责任的把我生下来,让我经历了一场尘世悲欢离合、眼泪与伤痛、挣扎与绝望。
上官吟雪对她的倔强感到有点心疼,“傻丫头,不想笑就别笑。”
我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夸张的咯咯笑个不停,“上官,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呀,看我这么一笑,心情好多了吧!”这是不是叫做悲伤转移大法呢,没想到我这么有才哈。
“笑得比哭都难看!”上官吟雪不愿在这个让人伤感的话题上纠结下去,故作轻松笑道:“真是士别三是当刮目相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的轻功就达到了如此高的水平!”
“嘻嘻。”我得意的看着上官吟雪,“真的吗?那我现在在江湖上应该算几流啊?”
“可以算是高手!”上官吟雪沉吟了一下说道。
“是吧!”我嘻嘻笑着,典型的给点阳光就开始灿烂,心情大好,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那我以后就不用担心我这条小命了,真打不过,至少可以逃得快点!”
“哈哈哈。”上官吟雪大笑起来,脸上久违的笑容如夏花灿烂,连寒冷的身体都觉得暖和了起来。
我的心终于放下,笑了就好,也不枉我像小丑一样作秀了半天。想做好朋友这个角色,还真是累!
上官吟雪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深深的注视着戚念月,眼神里火热炽烈的感情如漫天冷风席卷了天地。“每年到了这一天,我都觉得人生灰暗的没有一点颜色,我娘就在我面前,死的是那样的凄惨,那样不甘。一想起那一幕我的心中就会涌出滔天的恨意和要毁天灭地的杀意。可是今天你告诉我我母亲爱我,我曾拥有过那样幸福的回忆。月儿,谢谢你。”
“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这么客气!”我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古琴,“唱首歌给你听吧!”
“唱首歌给你听吧!”拿起被搁置在石桌上的琴,很漂亮的一把琴,上面雕刻着徐徐如生的牡丹和彩蝶。
“那琴。”上官吟雪脸色忽明忽暗,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只有手中的碧玉萧和那把她生前最喜爱的七弦琴。萧呢总是随身携带着,那把琴也总是自己擦拭,从不让别人碰触。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可是,如果这个人是月儿的话,您应该不会讨厌吧!神情变得平静,“月儿,那把琴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