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孩子,就会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太后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谁说母后您老了?”煜仁说完,又看向太后身边的宫女,问:“月棠,你说,我母后老么?”
月棠马上笑开了,答道:“太后怎么会老呢?您的面相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岁,再瞧瞧您的身段,还是维持在二十岁的样子,所以说呀,太后一点也不老!”
“看看,看看,这不可是儿臣说的?”煜仁一脸开心地看着太后。
猛得从一边的屋顶传来:“天哪,太后、王爷,您俩位肉麻也就够了,可是月棠,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呀,瞧我这一身鸡皮疙瘩掉的,差点就扶不稳,要掉下去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能这样说话的,这宫里除了映雪,绝无他人。
此刻太后抬头一瞧,吓得脸都白了,着急地喊道:“映雪,你给哀家赶紧下来,你一把年纪的,竟还爬得这么高,下来、下来!”
映雪已将一对灯笼挂了上去,此时听话地踩着梯子往下爬,直看得太后与仁孝王爷胆战心惊。待映雪安全着了地,煜仁立即走过去,扶着她,责怪起来:“姑姑,您为何就不能听母后的,您说您要是出点什么事,母后她还不得着急啊?”
太后似是生了气,不再说话,也不再拿眼看映雪,映雪知是自己错了,走近太后身边,轻轻摇着她的手,说:“太后,您看看,漂亮不漂亮?这是我花了一下午时间糊的呢?”见太后还是不为所动,又接着道:“哎呀,太后,您要生气也等看过之后嘛,映雪我再也不敢了,行么?”
太后这才转怒为笑,抬头看去,一对火红的云绣灯笼高高挂于屋顶,既喜气又大方,煜仁见了,不住点头说好看:“姑姑,您这手艺似是越发见长了啊?我看连彩蓝姑姑也未必有您这手艺吧?”
彩蓝也是当年太后身边的宫女之一,擅刺绣,后来经太后做主,嫁作了商人妇,如今已是很少进宫了。
仁孝王爷一直留在慈颜宫,直到与太后用过了晚膳后才自行离开。期间却是没有问起关于煜炜的半点事,太后知道他与煜炜一直不合,所以才没问这事,想起煜炜,太后又叹了气:这孩子,自己打小对他也不薄啊,为何就一定要造反呢?
一丝困倦袭了上来,映雪一见,立刻贴心地道:“太后,夜了,您休息吧!”
太后点了头,扶着映雪的手进了卧房,映雪扶着她躺到床上,又为她盖好了被褥后,退了出来。刚想吹灭大厅的灯火,吩咐其它人休息,就见一宫女急匆匆进了来,映雪马上拦住她,并将一只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太大声,惊动了太后休息,那可是大不敬的。
那宫女立即放轻了脚步,对映雪说道:“姑姑,纯太妃她跪在门口,说是一定要见太后,怎么办?”
“纯太妃?带我去看看!”映雪不解,为何纯太妃要这么晚了才来见太后,而且竟还用跪?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太后与她情同姐妹,从未要她跪过的呀?
映雪来那宫女来到门外,果真见纯太妃跪在门外,此时正在伤心的抹着泪,映雪一惊,马上跑了过去,边扶她起来,边说:“太妃,您这是?快起来,有事起来说,太妃!”
任映雪如何扶她、劝她,纯太妃就是不起来,就那样跪着,流着泪,映雪没法子了,最后还是进去请示太后去了。
太后在床上并未睡着,此时她的心正乱,忽见映雪又走了进来,就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有事?”
映雪吞吞吐吐地说道:“太后,那个……纯太妃她……”
太后马上打断了她,着急地问:“纯太妃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纯太妃此刻正跪在门口流泪,说是一定要见您,我怎么扶她劝她也没用!”映雪下定决心的一口气说完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马上进来告诉我呢?快,让纯太妃进来说话!”太后边说边下了床,立有宫女进了来,拿起一旁的衣服为她穿了起来。
纯太妃进了来,一见到太后,立马又跪了,太后赶紧扶住她,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太后,您让皇上饶过煜炜一命吧?如果煜炜真的罪大恶极,要处死就处死他一人得了,但是太后,请您让皇上饶了他的家人吧?太后,臣妾从未求过您,这次臣妾求您、求您了!”纯太妃边说边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磕起了头。
“姐姐,您慢点说,什么饶过他的家人?我不明白啊?”太后道。
“太后还不知道么?”纯太妃诧异问道。太后摇了摇头,纯太妃接着道:“皇上为了逼煜炜招出背后主谋,如今已收了他的皇室姓氏,改姓齐,转到了刑部大牢严刑逼供;不仅如此,他更同意了刑部将煜炜的一妻一妾以及三个儿女一起关押,如今正在刑部大牢,与煜炜一起被严刑拷打呢?太后,煜炜是该死,可是他的妻儿无辜啊,太后,救救无辜的人吧?”
“这?竟有这事?这皇帝如今怎的就这样做事了?姐姐,你放心,这事,明日我便会与皇帝说,让他将煜炜的家人放了!”太后也很是讶异,同时更是震惊,他的儿子何时开始竟变得如此狠毒了?
“太后,臣妾知道您也很为难,但他是琪姐姐唯一的儿子了,臣妾一直觉得亏欠于她,就想着好好养育煜炜,也慰她的在天之灵,谁知这逆子竟然干出拭君造反的死罪来,臣妾不指望他能活命,但请看在琪姐姐是真心悔过并且一生孤苦的份上,你帮帮臣妾吧?”
琪姐姐?贞妃!这仿佛是久远的事了,如果今日不是纯太妃提起,太后似是已然望了她,此刻深深叹了一口气,答应明日一早便会让皇帝放了煜炜的家人,并要重重处罚提出这个建议的吕天英,纯太妃这才转悲为喜,让宫女送她回悦雨宫去了。
太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这一次,她却展转反复,彻底失眠了。她的心里有一丝震惊,有一丝为难,她震惊她的儿子从何时竟已变得如此凶残,她为难到底该不该去参这个政,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不得参政,这是从来的道理,她要在此时让皇帝收回成命,那不代表她在自己的儿子脸上打了一巴掌么?一宿无眠,天刚蒙蒙亮,她便起了身。
从慈颜宫出去来后的煜仁,坐上了门口的马车,向宫外的方向驶去了!车至鲜少有人进出的宣华殿时,马车又停了下来,接着便从上面走下一个身穿斗篷的高大男子,一看,却正是煜仁,他下到地上后,往左右看了一下,就招呼那马车继续往前走了去,他自己则选了一个隐避的地方藏身,直到过了几个时辰后,才见他闪了出来,身影急速的往刑部大牢的方向掠了去。
刑部大牢里的牢房都是纯铁打造,牢门的锁更是只有管事的守卫才有,所以,一般人不会傻到来这里劫狱;此时,夜已深,在大牢进口只有两个守卫在走来走去,一见是仁孝王爷,马上躬着身子请安:“小的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