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真见他为自己顶罪,心里立时一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为自己开脱,于是她也在他身旁跪了,说道:“民女知罪,此事跟沈大哥无关,全是民女沉不住气,请太后与皇上责罚!”
沈南颜在听到她唤出“沈大哥”时,心里一阵欢喜。
太后的眼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的扫视了一番后,问道:“慕容姑娘也习武?连苑儿也打不过你,想必令师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姑娘的师门可否说出来呢?”
万真在心中暗暗思量:听说这个公主平时深得太后与皇上疼爱,今日自己伤了公主,其罪可大可小,要是太后与皇上怪罪下来,自己一家与沈家定脱不了干系,如今就只能赌一赌了。
想到这里,她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万真拜见师姐!”
这下满屋子的人再次愣住,太后激动地站起,走到万真身边,一把扶起她,又对沈南颜说:“沈状元请起!”然后才看着万真,迟疑地问道:“你刚才唤我师姐?这么说你我是同门?”
“回太后,万真的家师正是祈散道人!”万真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与一封信,交到太后手上,说:“这是师父三月前托人送来给徒儿的,师父他老人家让徒儿找机会一定要亲手交给师姐,万真当时还怨师父呢,想我只是一介民女,哪有机会进宫?真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万真果然进了宫!”
太后惊喜地接过,启开信封,然后双眼潮湿了起来,看完后,打开锦盒,盒中只有两粒蚕豆大小的黑丸,皇上走到太后身边,问:“母后,这黑丸是何物?有何用呢?”
“这是南海黑珍珠,是上千年的蚌里才有的稀罕物,极其难得,哀家的师父是想让哀家食了它,以便能恢复当年的功力!”
太后说完,将盒收起,握住万真的手,说道:“小师妹,师父在信中已将收你为徒的事说了!”她欣喜地看着万真,眼中流出了热泪。
“师姐,我……”万真见太后流泪,一时也不真该说什么,只是更紧的反握了她的手。
太后擦了泪,抬起头,深吸了口气,问:“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何时?”
“回师姐话,师父一切都好,我最后一次见他老人家是在两年前,这两年他老人家只是定时稍一些书给徒儿,再也没来找过徒儿了!”
“好好,师父安好就行,这些年来,师父再也未给我一丝消息,别人都在说他老人家已经故去,我也多次派人上祈连山追问他人家的行踪,但却始终不得所愿,今日,得知师父安好,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妹妹,你不止可以安下心来,你还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师妹呢?”纯太妃也走到太后身边,微笑着说道。
太后连连点头,看着万真的眼神满是欣慰,久久之后才转头对慈苑说道:“苑儿,还不过来拜见你师叔?”
“啊?我拜她?母后……”慈苑一脸的不情愿,更有着深深的恼意。
“你为何不能拜她?你的师父是母后的大师姐,而她是母后的小师妹,你说你该不该拜她?”太后厉声说道。
“可是,母后,我是公主耶,她只是一介民女,我不拜!”慈苑公主干脆在一旁坐下赌起气来。
万真一见,赶紧劝道:“太后,不用了,民女哪能受此大礼呢?”沈南颜也随声附和,太后这才作罢,对一旁坐着的慈苑喝道:“哀家就知道,你刚才定是为难了你师叔,占着一身武功就出手伤人,是也不是?”
慈苑没想到太后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她,一时委曲,站起就往外跑去,青妃马上喊着追了出去。太后与万真相谈甚欢,最后又留了她在宫里住几日,陪陪自己,沈南颜只好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后,才不情愿地与一屋子人退了出来。
秋日的黄昏,夕阳照在碧波池里那些五彩的锦锂身上,发出金黄耀眼的光圈,水中倒影,一张笑靥如花。太后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眼前正趴在池边栏杆上喂鱼的万真。
心中的思绪已飞到了与先皇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了她最真最纯的爱,只是如今最爱的人离她远去了,她却还不能放手,她答应过自己所爱的人,要好好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看着这片江山,如今朝廷中又分了好几股势力,而且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操纵着阴谋……
“母后,万真……”太后正想得出神,猛得被这一声音打乱,回头一看,皇上正往这边赶了过来,身后跟着贴身太监小贵子。
万真见是皇上来了,马上就将手中的鱼料交给一旁的宫女,跪了,道:“民女参见皇上!”
煜朝走过来,亲自扶了她,然后微笑着给太后请安,太后一脸慈详地看着他,问道:“皇儿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平时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啊!”
煜朝尴尬地笑笑,说:“母后,您看您又说笑了不是?您哪时有请过儿臣,儿臣又不来了?”
太后看了看天色,然后站起,对皇上与万真说道:“瞧哀家这把老骨头,才一坐了会,就浑身酸痛起来,你们年青人多聊聊吧,哀家先回宫了!”
万真马上走过来,说道:“太后,万真扶您回宫吧?”
“万真,不用了,你陪着皇上聊会吧,再说了,你难得进宫,就让皇上陪你在这皇宫转一圈,整天对着我这个老太婆会烦的!”太后乐呵呵地说道。
“太后,您又来了,您一点都不老,万真乐意陪着您!”万真真诚地说道。太后听了这话,更加开心,但还是坚持让万真留下与皇上说会儿话。
皇上心中大喜,但面上还是装作不动声色,过来扶了太后,说:“如此,母后就回宫歇着吧!”然后又对一直侍侯在她身旁,比太后年龄略长的姑姑说道:“映雪姑姑,烦请你扶母后回宫了!”映雪姑姑应了,才扶着太后出了碧波亭。
待太后离开后,煜朝站到池边,看着池里的鱼儿游来游去,招手让万真过去了,才说道:“你看这池中的鱼儿,游得多自在,人哪,如果都像这池中的鱼,无忧无虑的,那这天下就太平了!”
万真走到皇上身边,也看着池中的鱼,然后说:“皇上怎知这些鱼儿是自在的?或许它们也有烦心事,因此才不停地游来游去呢?”
“哦?朕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鱼的!”煜朝侧头想了会,继续说道:“或许你说得也对!”
“皇上是不是有心事?”万真听他声音里透着一丝疲累,似是愁绪上了心头。
太后走了没多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池边的两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太后是不是在可惜万真姑娘没先遇着皇上?”映雪姑姑打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