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心里又恨又急,恨的是伤害她最好的姐妹的那群人,急的是她最好的姐妹,此时仍处在恐惧中,完全封闭了自我,连她都无法接近。
“丫头,我是碧瑶,我在这儿,不怕了好不好?”碧瑶在她面前蹲下来,柔声地诱哄着:“你抬起头来看看,什么都没有了,乖,把头抬起来看看我。”
“不要!”颜如玉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又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不停地颤抖!
“丫头,你的脸……”她抬手将她推开的那一瞬,碧瑶看见了她的脸,外翻的皮肉,满面的腥红,让人惨不忍睹。
“娘子……”独孤孑也是一惊,那张天仙般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箭步跃进过去,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横抱而起,冲着正在给风幽雪处理脸上伤口的孔齐修喊道:“齐修,快来看看她!”
“就快好了,再等一等。”孔齐修也未回头,专注地给风幽雪涂着药,他以为她的伤虽然重,但是以她的坚强,应该可以忍得住。
“放开她!”碧瑶喊道:“把她给我,我带她走!”她才不要再让丫头呆在这个鬼地方,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丫头接二连三的受伤,现在连容貌都毁了,这里,只会带给她伤痛和噩梦。
“碧瑶姑娘,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倔强了。”玄武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孔齐修是最好的大夫,她的脸若不及时医治,恐怕真的要毁了。”
碧瑶微微一怔,看了看那个即使被点晕了还在紧咬着双唇的女子,犹豫了一下,无声地闪开。
这时孔齐修也忙完了,命人将风宛离送回去休息,看到颜如玉的脸时,着实吓了一大跳,怎么两个女子都毁了容?这一个可比风宛离严重得多了,容不得多想,急忙冲着独孤孑说道:“快把她抱进去。”
碧瑶看着她被抱进竹轩,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突然,她疯了一般扑向了脑中一片空白的风无痕,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着他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吼道:“该死的浑蛋!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无端招惹她,让她燃起对温暖的渴望之后,又将她无情打入冰冷的黑暗中,现在你又把她脸弄成这副样子,你这个浑蛋,你要毁她多少次才肯罢手?是不是要看着她死,看着她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你才甘心?!”
风无痕喃喃自语道,“她的脸是自己毁的,是她欠幽幽的,是她指使小白的……”所以,这件事不能怪在他的头上,他背负不起,真的背负不起了。
“你这没脑子的浑蛋!”碧瑶怒骂着,气得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颤抖着声音吼道:“你亲眼看见她指使小白下手了么?小白被你抓来好几天,这期间可以做手脚的大有人在!你这个浑蛋,我告诉你,她接近你只是想确定血莲在不在这里,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仅如此,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上一次,她才毫不反抗地受了你两剑,若不是她心甘情愿,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得伤她吗?”
碧瑶每说一句,风无痕的眸子就黯上一分,最后,成为一团死寂之色,整个人僵在那里,若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
满脑子只是那一句:她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心,所以才毫不反抗地受了你两剑……
“公子,您别难过了,去看看颜姑娘吧!”玄武目光沉痛地看了一眼风无痕,道:“您听见了吗,碧瑶说颜姑娘喜欢您,她一定想看见您的,您去安慰她,去守着她啊!”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真是阴差阳错啊。
“玄武,你说,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她……”良久,风无痕才沙哑着声音道,眸子里的灰色浓得化不开,他要如何面对她呢?
去道歉,去请救她的原谅,在他带给那么多伤害之后,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了抹去了的……
“公子,您冷静一下,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有心之人的阴谋,您应该把那个人找出来,为颜姑娘报仇啊!”玄武出声劝道,这个时候,也只有仇恨的力量能让公子振作起来。
“对,我要冷静,我要替她报仇。”风无痕灰色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亮度,敢如此设计他,让他心爱的女子伤到如斯地步,他要让那个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冷清的月色斜窗而入,袭男子满身的凄怆与苍凉,风无痕失神落魄地站在内室的门口,几次抬起脚又收了回来,他不敢进去见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生平第一次,他体验到了害怕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孔齐修出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心有不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样?”犹豫了良久,风无痕才艰难地开口,可是却不敢听孔齐修的回答,不用说,他也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惨,而这一切,却是他造成的。
“进去吧!”孔齐修转身又进了内室,他真不该如何形容,那不是一个“惨”字便可以形容得了的,他医人无数,从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病人。
风无痕捏了捏拳头,一步一颤地走进去,每一个脚步都有千斤重,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来到她的床边。
她的脸用绷带缠着,有血色渗出,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的可怕,双眸紧闭,秀眉蹙起,褪进血色的唇瓣颤抖着,似在说着梦话,他贴近了些,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反反复复都是那一个字:蛇,蛇,蛇……
“她怕蛇?”风无痕拧着眉,看向一旁的碧瑶,他不解,像她这样的女子杀人都可以不眨眼,怎么会怕蛇?而且,似乎比幽幽小时候还要怕……
“岂止是怕?”碧瑶怒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地道:“她一看见蛇,就会失控,就会抱紧肩膀将自己与外界封闭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做了,就像刚才那样,就算沐佩环要了她的命,她也没有能力反抗。”
“为何会这样?”不止风无痕不懂,连孔齐修也不明白,就算怕蛇,也不用怕到这种地步吧。
碧瑶白了一眼孔齐修,没好气地道:“如果是你,在很小的时候被扔进蛇穴里,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