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听到这个消息,已经算是过了一天后了。待他知道了烟谷是什么地方时,心里十分的自责,感觉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烟谷,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那里没有灵气、只有一团团从来都不会散的烟雾,见不到太阳,见不到春色。自留黑洞洞的山口和浓雾。是个会逼死人的地方。常常听到那里的人疯了,或者自杀了,即使没疯没死,也变成了痴痴呆呆地模样。
沈夜一整天都没有出去过门,连学堂也不去了。直到日落,日光只余一点点余晖,映得满天空的云都是红色。任宽来到了沈夜屋里,问他:“怎么一天都没有见你,以为你又去接任务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正躺在床上,好像病了的沈夜对他打了个哈欠,说话声都嗡嗡的,“只是睡了一觉,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有些困了。”
“哦,那就好。没什么事就好。”
“你就担心我出了事。”
“也不是,作为朋友,担心是自然的。”
任宽离开了,沈夜依旧在床上。被任宽这样一打搅,突然间就没了睡意,他抓着脑袋,离开了床铺,想了想,还是直奔修炼室,修炼室是二十四小时,全天运营。到了晚上,人还是多,如白天一样,每个修炼室里都是灯火明亮。
沈夜来到了自己租用了一个月的炼气期的修炼室,进了门后。在白天不怎么显现法阵,在夜晚里发出了隐隐的蓝色光芒,一隐一显,如在乡下夜间出现的一串串萤火虫,一明一灭。屋室很简单,就一块空地,上面有一道又大又圆的法阵,其他什么都没有。周围的墙壁都是用不知名材料打造而成,沈夜触手一摸,还会泛起黄光来抵御沈夜。
沈夜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半夜时分,积攒了许久的灵力终于爆发,把他推到了顶峰,使他又更进一层,成了炼气四层的修士。他兴奋非常,每一次的晋级都让他感到身心舒畅,同时一股安全感从他的脑顶蔓延到了心上再扩散到了全身。
还没有缓过劲来,突然听到了外面“轰隆”一声,像是炸开了什么东西,就感觉是高压锅没放气,一直压着,终于爆发,把锅盖都掀开,撞到了房子顶端,连天花板都碎成了玻璃,粘接在顶上,形成了一个像锅盖顶的陷坑。
就是那样的响声,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那响声还没结束,就从中听到了一个人声的“哈哈”声,声音极其疯狂。又接着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刀剑的击撞声乒乒乓乓。
沈夜站起身,好奇的打开门,想要看一看。打开门后,发现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那些灯光明亮的修炼室里一个个都探起了头,有的甚至走了出来。沈夜想,这样偷偷摸摸地,不好。于是也跟着走了起来。
另有个原因是,这样看不清楚。待在门口观望时,发现是在黑暗中十几米处出现了两个人的打斗声,沈夜看不清楚他们是谁,只知道是两个人。身影本来就快,再加上是黑夜,更使本来就看不清的打斗,变得如鬼魅索魂,如树上的斑驳的树叶影。
沈夜走到了一些人聚拢的地方听,听见了众人都说那个老头疯了,修炼修得走火入魔,成了筑基期修士,却脑袋浑浑噩噩的,满嘴的呓语,而且把修炼室都打了稀烂,那响声就是打修炼室造成的。另一个人是看守修炼室的门守,听闻到了这声音以为有异人出现,就跟了过去,发现是本派的修士,知道是走火入魔,就要想方设法擒住。奈何,那个老头进入了筑基期,和守卫都是一样的,暂时只能比个平手。尤其是老头,疯了么,战斗力却比没疯的时候提升了几倍,和人对法都是不要命的进攻,往往让人棘手。
沈夜听了这些,想起了走火入魔的凄惨状,不由得全身发冷,想问为何就走火入魔了。不料,他还没有说出口,其他人就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
那人答道,那不是心魔所致,那个人年龄老了,越发感到了死亡的临近,那种恐惧没有人经历过的是无法言说的,于是,就开始打起来旁门左道的打算,吃什么刺激人筋脉的禁药,妄图通过这一点来进阶到下一层,让寿命延长。可是,那种药哪有那么简单,常常伴有剧毒,会使人神智不清,不过也确实有好处,有的人吃了后能够保持住神智清醒,那么就成功的延长了寿命,只是以后的修炼可能就不行了。但至少是在绝望中重生,人人都渴望做那个人,这种诱惑是谁都抵挡不住的。
末了,那个人补充道,尤其是在绝望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做。
众人都不由唏嘘,心中想着自己是否有这么一天。沈夜也这般想,想着想着就不敢想了。
目光看着打斗声的方向。两个人的打斗声都已停歇,从外赶来的护山弟子把老疯子扯开,打倒在地上,让他起不来。
沈夜想走进去看看,可到了那地方十几米处,就有人阻止道:“小心,别受了伤。”
于是,沈夜就停下了脚步,立定住,站在那里把眼睛擦亮。那个老疯子被绳索困住,像对待猪一样倒在地上。那老疯子口里呼哧呼哧地,吐出大团大团地白气,口中念着,长生、我成功了、你们都是魔鬼……之类的,令人听了一头雾水的言语。
周围的人都无动于衷,似乎见惯了这类事,为首的护山弟子拿着一把剑,刺进了老疯子的脖子上,剑像针眼一样毫无阻碍的插进去,跟插进一块棉花一样。那个人把剑抽出来,剑上方四分之一处,浓稠的血液沾在上面,血太多了,滴落下来,一滴、二滴、三滴……都滴在地上同一个位置,草儿被血珠打着,草尖随着血珠的滴落,点头又伸直,点头又伸直。直到没有了,头上红红一片,倒成了另一种草。
老疯子喉咙贯穿,血流得很快,血像生命一样从他的身上流出来。还带着温度,使老疯子身子渐渐僵硬。老疯子的眼睛往外凸出,跟鸡蛋子从老母鸡生出时,咯咯叫。
整个脸苍白了一片,连他脸上的斑纹、白眉和头发,都成了一片空白,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少了一块。如绘画时突然发现有一块地方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
护山弟子把老疯子提走,装进大布袋里,不知道带到哪里去。
沈夜嘴唇苍白,呆立良久。最后,回到了修炼室,他感觉整个周围都是沉闷,他无心在修炼,也没有力气回到屋里。就在修炼室呆着,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他渐渐感到这样才是安全的,全身一动不动,骨头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嚓的声音。
天色微亮,空气微凉。沈夜走出了修炼室,望着东方的肚白,突然想看看日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另有几人结伴出来,沿着花草小道,离开了这里。
看着日出一点一点的挤出来,感觉大地母亲真不容易,它正在生孩子,一点一点的把太阳儿子生出来。沈夜也很有耐心的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这有多无聊,在太阳完全的显现出来时,沈夜高兴地欢呼,似乎刚刚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
周围人看了他一头雾水的。看着看着,就把目光停留在旭日东升的太阳,稍作停留后,离开了。
在举办着一仪式似地。沈夜想,在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人类也有崇拜这太阳的,想着他们可能看到了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呼天唤地、敲锣打鼓的欢庆新一天的到来。
中午时分,任宽笑嘻嘻地对他道:“沈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坊间来了一天一度的淘金热,届时,会有好多修行人去呢。”
沈夜奇怪的神情道:“那是什么?”
任宽道:“就是可以从那里卖东西和买东西。而且摊位全是免费的,你说这是不是很好。”
沈夜道:“确实是很好。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东西买。”
任宽道:“可是,去看看也行,说不定可以淘到什么好东西。”
沈夜道:“那里肯定骗子居多,还是不要去啦。——等等,还是应该去去,不过,该找个人来陪着。”
任宽道:“那就好。”
沈夜想着自己的灵石还没怎么花呢,另外马上就是每年的弟子选拔大会来了,自己虽然是炼气四层,可也要拼搏一下,另外也想见识一下凌云派的众弟子们的实力。这个选拔大会可不简单,它可算是凌云派众人非常重视的大会。因为每年,都要从各脉中选拔实力拔群的人,进入到试练大会中。
对于炼气期的弟子来说,其实这大会也是个机会,一旦你从这选拔大会上夺得了前三名,就可以进入到内门做弟子。而得了前十名都有各样的奖励,都是各脉弟子中抢夺资源,得到重视的地方,也是出人头地的地方。
沈夜问任宽:“什么时候淘金热。”
任宽道:“三天以后。”
沈夜点了点头,离开了。
在这些天里,沈夜请了吴师姐来,想做他的保镖,吴师姐一眼看出来了,可是并没有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另外他又请了刘玉和葛云,他们四人合着任宽五人一起到坊间去。
因为是淘金热,坊间异常的热闹,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
沈夜皱了皱眉头,越是这种情况,贼人就越多起来,不知道里面混着多少由此念头的人。吴师姐也觉得不好,便对他们道:“我带你们来个去处。”
吴师姐来到了门口,说了几句,便有人带着他们几人来到了另一街口,并对跟着身后的沈夜几人道:“这是另一条街道,看起来不挤。”
“那是门口,一般往来都很挤,但是到了坊间内,是不会挤得,因为地方很大。”
沈夜来过坊间,并且在这里买过金刚符,自然知道这地方,他那一次回来还没有完全逛完坊间呢。
“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怕葛云和吴师姐这样的女流不好而已。”沈夜说道。
“那就谢谢关心了。”
沈夜走到了大街上,对身后的人道:“我先走了,之后在这里聚合怎么样?”
吴师姐翻着白眼,说:“这里不好,前方有座客栈,我们到那个地方去聚合,省得在这空旷的地方,吹冷风。”
沈夜点了点头。
街道两旁都是摊位,有人看到沈夜从他身边摊位走过,就叫道,客官,过来看看,这里有上好的兽皮,或者,这里的丹药价格便宜,实惠快来这里买。
沈夜毫不理会,他这人就是念旧,自己来到一个曾经到过的店铺上,进入后,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宝物。
一见到沈夜来了,店主笑呵呵地说道:“小夜,你来了。”
“嗯。”
沈夜对店主说,“给我来五瓶炼气丹,还有符纸这里有么?”
店主对他道:“我这里有丹药,只是符纸需要到张家的那个店铺买,那里实惠,这一点我跟别的顾客不会说的。”
沈夜感谢道:“那就谢谢了。”
店主取来五瓶练气丹,沈夜收入了怀里,拍了拍胸部,把里面的空气打散掉,对店家说感谢。
店主笑着,伸出手来。
沈夜取出十块灵石出来给店主,算是交了钱。
走出了店铺,顺着店主所说的张家的店铺看,走走停停地,询问来往的行人,终于到了张家店铺,张家店铺是卖符箓的。
之前的符箓都是从摊位上收集来的。比较便宜,现在他准备学习制符,他听到了凌云派的弟子们都说过,咱们修仙的人,要重视的是财法侣地,缺一不可,其中之一就是财了。
沈夜很有感触,财富才是使一个人有向上的空间。做小本生意的都知道如何积攒资本,用自己的努力,创造财富。而对于修行人,掌握必要的一门敛财手段是必须的。
沈夜想了想,自己和符箓那么有缘,而且在自己的身体里还居住着一个灭魂符,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只知道它在自己的身体里暂时没有危害而已。
来到了张家店铺,进去了问了问一打空白的符纸多少钱?结果得到的答案是两块灵石,沈夜睁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他在那些摊位上看了看,人家一打符纸也只不过是一块灵石。
张家店铺的店主说了:“我家的符纸好。”
沈夜道:“符纸好可以提高成功率么。”
店主道:“那是自然。”
沈夜道:“对于我这个初学者,也是如此么。”
店主犹豫了,最后说道:“那是没有用的,看来你还是买劣质一点的吧。对于画一些低级符箓,还是可以用的。”
沈夜道:“哦。”
沈夜又道,“那符血怎么卖呢?”
店主道:“符血就贵了很多,你要哪一种,看样子应该是想要练手吧,我推荐初学者用青草符血,价格便宜二十块灵石。”
沈夜惊道:“二十块灵石,吃人吧。”
店主道:“这都是公道价,不信你问问其他店铺,跟我是一个价。尤其是你这个制符的人,要找个师父来,一个人自顾自的练,很容易出问题。”
沈夜心里想道,他怎么知道我是个没有师父的人。
似乎是听到了沈夜的心声,或者是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店主对他道:“你呀,若是有师父的人,不会问这么些小问题,人家师父都会给其准备好。”
沈夜哦了一声,恍然明白。
沈夜还是不甘心,说能不能便宜点。
店主道:“便宜点也行,你只要在这店里多买几样东西,我肯定给你便宜。”
沈夜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吧,你给我点建议。”
店主道:“你买十打符纸,再加上一盅青草血符,你有符笔么?”
沈夜道:“没有。”
店主道:“那我这里还有一个青草符笔,值四十块灵石,一共加起来一共八十块灵石,我算你便宜,七十五块灵石卖给你。”
沈夜道:“不会吧,这么贵!”
店主道:“这还算是便宜了许多呢。怎么样,卖不卖。”
沈夜直摇头,“等等,我先想会儿。”
店主见沈夜没打算购买的意思,便去照顾其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