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无声无息。
鲜血,顺着刀刃,滴到地上。
只见元魍似着了魔一般,居然盯着刀上那猩红微笑。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大刀,放到嘴边,慢慢舔舐上头的血迹,嘴角那抹邪笑越来越甚。
宁坤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也许是招惹了一只恶鬼!一只从地底下爬出来,只为喝人血的恶鬼!
不等众人惊悚完毕,就见元魍又跟旋风一般,冲进了宁军的队伍中,杀气四掠。
没有人下令,不需要人下令,因为面对这已经听不懂人话的杀神,你不举刀抵抗,就只有被斩杀的后果。
那大舆七十二将领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作为上级的元魍都已经冲入了敌营,他们又怎能退缩。
满地杀戮。
夜色下,血色染红了天地,腥气四溢。
无情之说,向来针对有情之人。
如果说之前少年砍杀人是无情的话,那现在一边嘴角带笑还一边斩人的那少年就只能算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报——”城关士兵踏进府门,就被溅上了一脑门子的血,接着一个侍卫的脑袋就飞到了他怀中,甚至还张眼瞪着他。
士兵“扑通”一声就吓得跌倒在地上。
宁坤看他一眼,脸色也不怎么好,问:“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看着这杀疯了般的一院子,惊了半晌后才磕磕绊绊道:“报报世子连连成玉率军攻城!”
宁坤心里更凉了。
倾耳侧听,似乎还能听到城门边上的号角,似乎还能听到城中百姓的哀号,不知怎么的,宁坤突然就想起了那化为灰烬的三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来。
那人说什么来着?
“这宁古城以后必定鸡犬不宁,你们必定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同诅咒般,响彻心头。
死无葬身之地啊。
外边是天翻地覆、血流成河,进入密道的三人却是毫无察觉。
这遁地小道曲曲折折,蜿蜒绵长,把刘全刚进密道时的欢天喜地走成了哀怨连连,都没看到尽头。
刘全扶着壁道,抱怨:“这宁老乌龟建的密道都跟人家不同,那么长!也不怕把他爬死!”
金蓝头也没回:“你就知足吧。没这么长的密道,你早就被烤焦了。”当时佛堂火势甚猛,进入密道后,虽然那门自动关上,但到底还是烧塌了,火苗甚至蹿进密道来,追着他们跑了好一阵子。
举了举手中的火折子,金蓝又道:“而且这密道是我寻,火折子是你家小红提供,你根本没做什么贡献,还能靠着我们两个逃生,该偷着乐了!”
小红同志不好意思道:“金兄弟,全亏了你,我们才能得救的。我也很没用。”
金蓝笑道:“卫将军的一个火折子就帮了不少忙。否则咱们连路都瞧不清。”
刘全不甘心被人忽略,想了半天,最后道:“那我提供了我家小红,算不算一个功劳?”
这话一出,金蓝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刘全同志,你没脸没皮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卫鸿摸摸鼻子。他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他为什么在这两人嘴里成了“刘全家的小红”。
金蓝照亮壁道,再纠正刘全话中一个错误:“这密道根本不是宁老乌龟建造的,他担心会爬到累死也没用。”
卫鸿惊讶:“你怎么知道?”
金蓝答:“看外面那佛堂建造不过二十余载,但你瞧这顶上的石钟乳最起码存积有千百年以上。”
密道顶部,正是光泽剔透的钟乳石,从上垂下来,形状各异,连结成片片“树林”“珠帘”“瀑布”,当真是大自然的奇迹,巧夺天工。
刘全惊叹:“原来这就是石钟乳啊,真美!”
金蓝又道:“你们再瞧这一路而来的壁画。”
火光所及之洞壁上,正描绘着一位身着虎皮的男子高举双臂,仰头朝着东方日出,极其崇仰。后面跪了一地的子民,皆是兽皮作衣,花枝作饰,脸孔朴素。
“这个图应该是在祭祀。我看了好久了,这壁画上所有人物的装扮都是如此,不管是狩猎,或是耕织,或是其他。装束看来,不会是现在的人,我想,这个暗道应该是这宁古城的先祖所造。”
“先祖?”卫鸿面目有几分古怪,“其实,由来这宁古城有一个传说。”
金蓝随口道:“不会是地底下藏了什么宝藏吧?”
卫鸿又讶异:“金兄弟当真见识广博,这事情你居然都知道?!”看金蓝的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人了,那完全就是在看半仙啊!
金蓝默默无语半晌:好狗血!
卫鸿这才又解释:“据说上古时候,中原只是荒原一片,没有城池,没有耕地。当时,最繁荣的地段就是宁古城,也就是当时的都城。后来先祖们经过多次迁徙,才发现中原土地肥沃,更为适宜生存。于是,才在那里砌城建朝。”
金蓝总结:“所以,这宁古城其实是中原皇朝的起源地?”
卫鸿点头:“对。传说先祖们把所有的财富都埋藏在宁古城的城底下,并没有带去中原。”
金蓝笑道:“传说而已,不可尽信。既然宁王府有通往这密道的入口,就说明至少宁家的人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如果真有什么金银财宝,那宁家早就吞了,还等着别人来挖?”
说到此处,金蓝突然心里一跳,猛然间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刘全叹口气,很忧伤:“向来伴随着‘宝藏’的另一个词,就是‘危险’,我怎么听了小红你的解说后,顿时觉得咱们这要到达的不是出口,而是更加恐怖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