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半个主子调戏别人的恶趣味又发作了,赶紧小碎步跑到角落里,避免遭及池鱼之殃。
金蓝的性子刘全了解,但卫鸿这些人就不懂了,只当金蓝这是称赞,于是更加豪情万丈、意气风发:“军中儿郎,当战死沙场。”
“唔。”金蓝点着太阳穴,很伤脑筋,“战死沙场、留名青史是不错,但是赶着送死,这脑筋就有点问题了。你们做了先驱便不谈了,但是这经验是一定要留下来、警醒后人的。别让他们跟你们一样,白白送了自己性命不说,还留人以笑柄,叫孙辈蒙羞。”
刘全嘴角一抽:瞧!他说什么了!被嘲弄了吧!
卫鸿一群人脸色阵青阵紫。他们行伍出身,向来视军人荣耀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这回来,各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热血的。多么崇高、令人景仰的一件事啊,怎么到了这位嘴里,就成了笑料一桩?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冲口而出:“为国捐躯,怎会是叫人蒙羞的事情?”金蓝可以侮辱他们的工夫——毕竟这位是真的很厉害,但是她不能侮辱他们的品格!
金蓝笑眯眯:“为国捐躯,也得有意义、有价值才是。我问你们,若如你们所计划般,城破几率是多少?生还几率又是多少?”
卫鸿想了想,道:“城破几率,百分之五十。生还几率,百分之二十五。”
金蓝斜眼看他:“算术学得很好嘛。还知道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呀。”
刘全看看卫鸿的脸色,帮着他吐血:现在提算术做什么?偏题了啊喂!
金蓝这才慢慢又道:“任何一个城池,最严密保护的地方就是兵粮供给。何况宁坤能想到破坏我们的后方供应,那他自己那处地方肯定守卫得更为严密。你们一起冲上去,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说有一半成功的几率也也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以实际情况看,你们所有几率都是零!枉负连将军跟四殿下送你们进宁古城的一番苦心不说,还会因这毫无根据的自信跟盲目的英雄主义情怀错失自己的性命跟外城弟兄的性命。你说你们会不会被后世耻笑?”
一群人被堵得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刘全看不下去了,蹭着过来,嬉皮笑脸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其实我还没活够呢,我可想活着回去见殿下呢!”
金蓝抚摸上他的狗头:“还是你乖。”这群大舆将士,都是死脑筋。
刘全仰头望她,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把卫鸿那张脸急得通红!您就赶紧说吧,姑奶奶!
金蓝也不再卖关子,轻吐两句:“化整为零,普遍撒网!”
化整为零,那便是把一群人分组分开行动,东西南北各自散去,最大范围得牵制敌军兵力,也避免自己一群人被同时一网打尽。
普遍撒网,就是说在各处闹事,叫敌军内部慌乱,左右奔波,心力不济。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七十五人,即使一人都有敌百人之力,但对上千军万马,硬拼,那是必死无疑。
偏偏这不是旷野山林,是一座城池,正巧就给了他们地利之便。
城内以百姓为主,混杂其中,不仅可以遮掩身份,在百姓中引起乱子,还能再让宁军分心,毕竟他们既要顾及百姓、又要抓人捕犯,两厢分心,自然势弱更多。
再者,城内房屋林立,巷道交错,这街道巷战起来,正是人少得利,人多却是最吃亏的。
听得金蓝解说完毕,众人自是又对这位心服口服。
这些人早就把宁古城的地形图背得滚瓜烂熟,立时就又开始秘密研究计划起来。
而后吃足睡饱,晚上行动。
如计划一般,六组人马在百姓住所间引火,惹起城内恐慌,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当然,他们并没有烧死任何一个人,也没实质性的烧毁多少财物。
就像金蓝所说,这些人都是他们大舆的百姓,这些财物以后也全是他们大舆的东西,何苦自己作践了自己的人跟财。
所以,他们也就象征性得点点火,烧烧一些废弃的屋子。
反正只要达到城内慌乱的效果就成了。
宁军很快便齐整踏来捉人。
这七十二将士便把宁军往巷道里带,本来这些人就是军队里精英中的精英,怎是普通宁军所能比拟。
于是,杀得淋漓痛快,叫宁军闻风丧胆。
这头,金蓝三人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大步流星奔向宁王府。
既然来了,那就先擒住那老宁王再说。
回头望望城内那四起的火光,耀亮夜空,刘全兴奋道:“他们成功了!”
金蓝点头:“只要撑到你家殿下来攻城就可以了。”
说到自家殿下,刘全就很忧郁,悄声道:“金姑娘,我怎么觉得咱们殿下可能不会来了。”
金蓝随口道:“他计划的事情,怎么会不来?”
刘全更忧伤了:“因为对他来说,你失踪比攻城更重要,所以他肯定会先去找你。”小太监看着金蓝的眼神就跟望千古罪人一般。如果他们因此等不来援军而困死在宁古城内的话,金蓝那就是罪魁祸首哇。
金蓝无语,小全子同志虽然为人向来比较二,但是在关键问题上,从来能够一语道中真相。这就是大智若愚吗?
金蓝越想越囧,因为比照小四的性子,她觉得刘全这话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很高。
她不确定道:“连将军不是在吗?他不会任小四妄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