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心里叹了一声,只得道:“那你早些休息,别看得太晚。”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元魍回头凝视了金蓝后脑勺好一会儿,才轻轻走了过去,替她盖上两层薄被。
虽然天气暖了,但草原上的天气古怪得很,白天热得仿佛要化成一滩水,可晚上却会冷得让人发抖,不熟悉这里天气的人很容易就病倒。
元魍忍不住又将指腹置于金蓝人中之上——还有呼吸。
元魍不动声色得回了书桌,右手紧紧按了按桌边上的斩鬼刀。
金蓝背对着元魍睁开了眼睛,一时间又想叹气。
窗外天边,黑云一朵朵在茫茫的天际里浮动。
镶天宫的夜里,依旧充斥着僧人们那不带任何感QING色彩的喃喃佛咒。
金蓝以为这一夜自己一定不能好眠,但她听着满耳灌入的经偈,居然慢慢就被催眠了起来,眼皮子突然就重得抬不起来。
浑身虽然感觉疲惫,但似乎又有一种飘上浮云的轻快之感。
忽然间,金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伸出手,想要呼喊桌旁的元魍。
只是手掌伸到元魍肩上时,居然就那么直直得穿透了他的肩膀去。
金蓝扶额:还真的离魂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时辰:子时。
子时鬼门开,看来确实是地府动了手脚。
她还没完全想明白时,就听耳旁有急鼓响起,然后金蓝就感觉到自己身子直直下沉了去。
桌上的灯火突然闪烁了一下,元魍猛得抬眼。
他心里一跳,拿起斩鬼刀,就奔到床旁,探向金蓝鼻息——没事儿,原来是自己太紧张了,刚刚应该只是风吹烛动罢了。
元魍这才松了口气,又悄悄回来坐好。
生死门。
地府第一道关卡。
外面是生,往里走,便是死。
远远得,金蓝就看到了门外坐着两樽大神,一左一右,分坐两旁,女的如花似玉,男的如狼似虎。
总之,是狼豺虎豹,极其般配的一对。
因了这一对莫名人士挡在门口,以至于鬼差们进进出出似乎比平时都规矩了很多,有的甚至还是战战兢兢着。
金蓝眼尖,她一眼就瞧出了这二位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她阎王殿的龙椅。
她嘴角抽搐,走近了去,问道:“你俩这是到我地府打劫来了?劫什么东西不好,抢两把椅子,会不会太没追求了?”
这两个,跑来充当地府门神的,正是金蓝老友,归崖庄的白小九夫妇。
白小九虚心请教:“那你觉得我应该抢劫什么?抢你们地府的鬼么?”
金蓝告诉她:“我不介意,就算你把小阎抢去当你的压寨夫君,我也一定会附赠十里嫁妆的。”
阎罗殿上,阎王猛得打了个大喷嚏,口水喷了对面的判官一脸。
判官面无表情得捻起阎王的袖子,把脸擦干净后,慢慢开口道:“大人,你别以为用打喷嚏就可以转移视线。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讲清楚,王上去了哪里?那些公文,没有王上私印加盖,根本不能传发下去。王上下界玩耍,你给她打掩护不要紧,但是能不能请你让她回来处理下公事。她再不回来,到时候误了生死大事,是要被天上那位责罚的。”
阎王冷汗淋漓:他觉得自己这个阎王当得真是窝囊,顶头上司是个不靠谱的,自己不仅要为她公务上操心,还要操持她的私事不说,下属们又是一个个极具个性极富主张的,他一个人夹在中间,真是难做啊。
阎王抹把额角的汗,道:“你不用担心,那些公文明天就能处理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判官厉眼扫一圈阎王殿,再问:“你的龙椅呢?不会赌输了被抵押了吧?”
阎王满脸的黑线:“喂喂你不要把牛头马面的习性强加到我头上,我从不赌博好吗?不对,你这根本就是在侮辱我的品格。”
话题回到金蓝这边。
白小九听了金蓝的话,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提议,才道:“我觉得抢你家小阎不安全。所有人都知道,小阎跟小判是官配,拆了他们,我估计会被群起而攻之。”
金蓝瞪大了眼睛:“他俩什么时候有了一腿的?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被俩女人忽略了很久的阿洛同志无奈插嘴:“你们不要瞎造谣言了,小心被判官知道,灭了你俩的口。”
金蓝想了想自家那铁面判官的个性,向来是连自己的情面都不卖的,他还真说不定能干出这种弑君的事来,于是,赶紧就打住了这个危险话题。
她问:“是你俩把我召回来的?”
阿洛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们俩谁拥有招魂鼓?”
金蓝点头:“我猜也不可能是你俩。是小阎吧?他叫我回来做什么?他人呢?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我肚子里还有俩孩子呢。虽然说只召回了我一魂一魄,不会影响孩子性命,但我这魂魄离体太久,总归对他们发育是有害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小九吃惊得打断:“你怀了孕?你这回是玩真的?”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不对呀,你不可能有姻缘,更加不可能会有子嗣的。”
金蓝点头:“子嗣这点我也很奇怪,但既然菩萨都赐了我孩子,那就是说明我这段姻缘不是不被祝福的。”想了想,又补充,“还有,我不是玩。我活了那么久,没有哪一天、哪一年活得比现在更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