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帝后共乘一骑,看上去很温馨很甜蜜,是不错。
但是,有那么豪华舒适的马车不乘坐,反而颠簸在马匹上,这不是帝王的风格啊。皇帝大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皇后娘娘与她腹中的小皇子着想,都该好好得待在马车里休息才是啊。
符昊远远望了望元魍显然极为不善的脸色,小声问:“谁惹陛下了吗?”
刘全明显对人性的理解——尤其是对血无衣的理解比符昊更加深入透彻更上一层楼,他用一种无限飘渺的眼神幽幽得望了望本该是帝后专乘的华丽大马车,道:“我忽然觉得做队伍的押尾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小全子无比坚定得调转了马头,往车队尾巴上奔了过去。
其势之迅,其速之快,就好像屁股后头有恶鬼在追赶他一样。
符昊无语得看着刘全的背影:“莫名其妙。”
蒙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同符昊一样,觉得自己同刘全的思维忽然间就接不上轨了。但很显然,他同符昊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符昊那是在“二”的道路上不懈得前进着,并且没有打算、也没有机会再转到一条比较正常的轨迹上来了。而蒙仲,他实际上就是一个谨慎的正常人。
于是,对于此事,两人自然就持了截然相反的态度与做法。
蒙仲于原地观望,三思才后行,分析造成帝后二人不得不出马车的各种状况。符昊则是拍着马屁股,直接奔到了元魍跟前来询问,蒙仲想拦都没来得及拉住他身下坐骑的缰绳。
元魍本来脸色就不好,被符昊这没心没肺得一问,脸就更黑了。
金蓝拍拍元魍的手背以作安抚,然后才忧伤得回答符昊:“其实是我忘了,赢了妖怪跟输给妖怪根本毫无区别。非要找出差别来的话,那大约就是赢了妖怪后,妖怪给你施加的心理压力会更加大吧。”
符昊头顶无数问号,根本听不懂他们家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才无比郑重得再问:“娘娘,需要属下找淳于太医来给您瞧瞧吗?”这边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得瞧瞧脑子。
这时,血无衣从车里推开了门,笑得慈眉善目得朝符昊勾勾手指:“你进来。”
符昊惊悚万分。
金蓝拍拍他的肩,告诉他:“你进去了就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符昊战战兢兢得往马车上爬,他觉得自己似乎瞬间就理解了他家这俩主子为嘛好好的马车不乘反而出来接受风沙的洗礼了——尼玛血老大的表情太吓人了好吗?这是快世界末日了吧?
元魍心情很不爽,嘀咕:“血无衣跟着我们到底要打什么主意?咱们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他图的。”
金蓝告诉他真相:“我觉得血老大只是纯粹想占公款旅游的便宜而已。至于说原因嘛大约是他心情不好吧。”
元魍问:“他有什么不快的地方?”
金蓝想了想,道:“可能是我之前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死了一次吧。”
元魍暴怒:“跟他有什么关系?”
金蓝赶紧拽住他,以免元魍一怒而起,直接就找血无衣去拼命:“哎,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反正这一路还长着呢,我慢慢讲给你听。”
风吹,草动,心动,伴随着女子呢喃的声音,讲述着当年的戒指、当年的炸弹。
金蓝笑道:“现在想一想,当年血老大做了那么多的事,唯有把我炸死这件事他还真是做对了。你瞧,若没有他那变态一样的偏执,我又怎么会被他一把炸到这里来,而后遇到你呢?换个角度想想,他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媒人了呢。”
忽然,金蓝感觉揽住自己腰间的臂膀紧了紧,她知道身后的男人又在为自己心疼了。
她依偎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安慰:“别怕。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也早就忘了被炸那一霎那的疼痛了。现在最令我疼的,是你这个傻子,不懂得爱惜自己。别老只顾着我的身子,你自己也得把自己照顾好。最重要的是,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知道吗?”
元魍闷闷得“嗯”了声。
金蓝忽然来了与他开玩笑的心思。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你可别不放在心上。我现在可是怀了孩子了,你若是没把自己顾好,死在了我跟孩子前头,那我以后可就带着你的孩子,用你的江山陪嫁,我嫁给别人去。”
金蓝很满意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更加紧了紧。
只几秒钟,那男人就松开了桎梏。
金蓝听到她家小四常年微哑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耳际轻轻道:“没关系,你眼光好,你挑选的人,一定是最爱你的。只要知道你好好得活着,那我也就能放心了。我已经立好了遗诏,就藏在乾坤殿大殿屋顶从南数第三道横梁上。若我出了意外,就由你来继任皇位。即使以后有了太子,也会是你监国。如若不是你不愿意处理国事,现在本来就该是你与我共治天下的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死了的。因为我得留着性命来爱你,我才不舍得离开你。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金蓝哽了哽,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魍带着金蓝,沿着当年自己北上的路线再走了一遍。
多年后再重来这个地方,很显然,心情亦是大不同。
当年,元魍没有退路,一个人怀着不成功便成仁之心踏上这片土地。而今,他终于能够带上今生至爱,静静欣赏他的山河,他美丽开阔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