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想把人搡开,可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看上去分明就是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样子,偏偏任刘全怎么死拽硬拉,都扯不开,这丫头就跟长在了刘全腿上了一样。
到最后,刘全都累得开始喘气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其实,从金十三开口为另一名宫女承担责任时,刘全心里就对她产生了好感,之后也不过是还有点余怒未消罢了。
此时,再一想想,这丫头也不过是有点无知罢了,并没有犯太大的过错。若是娘娘还在的话怕也不会因为有人摘了她园子里的蔬果而责罚的。
于是,刘全道:“你起来。”
金十三跟树袋熊一样牢牢攀住刘全的腰腿誓要一百年不放开,坚定道:“不!你不饶了宫女姐姐奴婢就不松手。”
刘全无奈了:“行了,我不罚她。你赶紧给我让开。”
金十三信誉良好,立马就跳出去两丈远:“公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你反悔,奴婢奴婢就再抱上去!”
刘全黑线:好无力的威胁啊!
抹把脸,刘全转头就对还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这次就饶了你。若再让我知道你多嘴,仔细着你的皮肉。”
小宫女抖抖擞擞得谢了恩,虽然对金十三心怀感激,但到底还是怕再受罚,赶紧头也不敢回得低着眼跑了。
刘全瞧着那人的背影,讽道:“哼,看看她,你替她求了情,她连谢你一声都不敢。你不觉得你刚刚的行为多余了吗?”
金十三十分淡定得摇头:“关乎性命,先保自己,人之常情。”
刘全诧异得望了过来:他怎么在刚刚那一瞬间觉得这个小丫头突然不那么幼稚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没等刘全琢磨出味儿来,就有侍婢匆匆来报:“公公,陛下要杀诸葛大人!”
刘全一听这话,立刻就跳脚了,满脸愁苦得都快哭了:“老天爷,这又是折腾什么呢?!”
回头,就跟离了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只剩下凉风打着落叶儿,掀了掀金十三的衣摆。
金十三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居然就被半途撂这儿了,刘全着急麻慌得连对自己的惩处都忘了。
金十三通过一秒钟思考,决定跟上去看热闹。
离开之前,顺手又从藤上摘了颗通红的柿子,边跑边吸溜。
御河边上围着几个人,旁边的假山花草仿佛经历过狂风过境般,东倒西歪得零落在地上。
金十三放眼望去,里头似乎没有穿龙袍的皇帝。
刘全奔过去,眼神在河边上沉默的那几人身上穿梭来回:“你们这又是怎么惹主子了?要杀谁?三公子?你不是好好在这儿吗?小才,也在这儿啊。到底怎么回事?”
一身白衣的诸葛文才深呼吸几口,想顺顺气,终于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你主子现在就是疯狗,见到谁就扑上去咬谁!”
玉多多在一旁提醒:“诸葛文才,注意保持你温文儒雅的形象,别叫人拿捏住把柄。”她的言外之意是,不管私底下他们怎样不分上下,但明面上,元小四还是这个皇朝的帝王,是他们的主上,容不得人辱骂。
而金十三表示:这位诸葛大人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好吗?全身上下到现在还滴着水呢,头发泛着水花儿,就跟长皮肤上似的,紧紧得贴在了额头跟脖子上了,肩头腰间还缠着几根儿碧绿碧绿的水草。
很显然,这位刚刚进行了一次非自愿的冬泳运动,估摸着是才被人从御河里捞出来的。
金十三默默在心底里竖起大拇指:这三九天的大寒节气里,您也敢这么一水人儿在外面杵着,也不怕结成冰人儿。诸葛大人,你能耐的!
诸葛文才当然不是不怕冷,他现在是气得浑身都在由内而外散发着熊熊烈火,根本就没顾得上自己此时的状况。
他双手抓住刘全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化身咆哮帝:“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事儿?我不过就是在御河边儿上放些河灯,你家主子就说要拿我问罪。如果不是小才拼命拦下他,我现在就不是一身水,而是一身血了。”
然后又指着在一旁闭眼运功调息的诸葛惊才,继续吼:“小才是他徒弟没错吧,他怎么就下得去这狠手打下去的?你看看那碎石头,如果不是小才机灵,把头偏开一公分,现在碎在地上的就不是假山,而是他的脑袋了。”
这时诸葛惊才终于调匀了内息,睁开眼来,对自家三叔说法不敢苟同道:“其实师父如果真想杀我,以他的功力,根本容不得我避开他那一掌。所以,三叔,你别气了。”
刘全被晃得脑袋直晕,坚持不懈得问出重点:“所以,主子到底为什么发火?”
把心内愤懑一通全都发泄出来,此时诸葛文才明显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叹口气,道:“我曾经看过异怪类书籍,都说水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媒介,所以,我就想着在金蓝熟悉的地方放些河灯,看能不能给她带个信儿,让她回来瞧瞧,劝劝元小四。哪想,你家主子看到了,就非说金蓝未死,这样放冥船不吉利,损她寿命。”
宁坤哧了他一声:“你怎么也开始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诸葛文才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都那么长时间了,那位还是不肯面对现实。金蓝去了那么久,连一点香火都没承着。不要说不给她办丧礼了,连头七末七都不准举行,甚至连冥银都不肯烧给她。那位这般折腾还有什么用?还不是让金蓝在下面不能安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