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转眼工夫,元魍的心思就转移了开来。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流逝去的时间这把大利器来,这么多年了,连当年小徒弟都长大成人了,他自然亦不复原来少年模样。
前几日,符昊还曾说看他外表不像二十三,沉稳老练比三十三还要有余。
他知道符昊没有其他意思,甚至是在夸他。
可是他现在想起这话,却不由得心惊胆战,那话用另外的意思诠释,不就是说他长得急了,看上去很老?
他本来就很丑了,再变得老了,以后不就是糟老头一个?金蓝还会喜欢现在以至于往后的他么?
元魍越想越不对头,踱着步子就到了周辰帐篷里。
周辰正在恶补军书,在元魍手下这亲信四人中,就数周辰最是文气,对于领兵作战更是不及其余三人。
虽然元魍曾经暗示过以后会把周辰放到文官位置上,但是周辰自己总觉得不能因此就懈怠下来,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怎么着也得对得起四殿下提拔之恩哪。
正看得认真呢,周辰就见元魍踏着方步子进来了。
周同志向来敬慕元魍,赶紧站了起来:“殿下有事吩咐?您让人通传一声,属下过去找您就行。怎累您亲自过来?”顿了顿,觉得能让元魍这般火急火燎得亲自找他的事情一定不简单,马上那南周议和使者就过来了,难道殿下得到消息,南周要耍什么诈不成?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不得了。自从那天元魍跟他们袒露心迹后,他们知道元魍心爱的女人就在那临州城内,于是对元魍所作的不开战决定自然也就没有疑问了。
可是他们不战,不等于南周肯和。
如果南周来使在议和的时候搞出些小动作,那么就算他们能够理解元魍,大舆底下那些士兵恐怕也不肯就此罢休吧。
斟酌再三,周辰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是不是南周。”
元魍扫视一圈帐内,心不在焉得点了点头:“对,南周太子马上出关,你跟符昊去迎接他们。”然后目标明确得拐到脸盆架边,脸不红气不喘得拎上旁边案几上的小铜镜,随即就大步出了帐篷。
周辰囧囧有神得在案几跟元魍背影上来回转着,心里默默吐槽:殿下,您到底是来借镜子的还是以吩咐事情为借口来拿镜子的?
殿下,您还真闷骚!
于是,等到符昊跟周辰再跑到元魍跟前,想要向他请示去接南周使者的具体事宜时,就见到元魍端着铜镜在那儿细数眉间的皱纹跟顶间的白发呢。
符昊忍住嘴角的抽搐:“殿下,属下现在就去迎南周来使。”
元魍不耐烦得挥挥手:“去吧。”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添上一句,“对那位诸葛元帅,你们不要放肆。”
周辰得令:“是。”
符昊忍不住好奇心:“为什么?”
元魍面无表情得从铜镜前抬头:“因为你打不过他。”
符昊顿时觉得一箭穿心,戳中要害,苦着脸道:“殿下,这种话您委婉点说嘛。这样直白很容易伤害属下的自尊的。”
元魍懒得跟他纠缠,低头继续苦恼怎样在最短时间内去除眼部细纹,恢复年轻姿态,随口就道:“我现在只是可能伤害你的自尊,你要真跟他打上了,你想伤害自尊恐怕都没机会了。”
符昊咋舌,有点不信:“真的这么厉害?”虽然传言说那位诸葛元帅是个少年天才,但他家殿下又没跟人家比试过,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呢?
元魍道:“你尽可以放胆试试。”
符昊幽怨了:“殿下,属下觉得您实在是小看了属下。”
元魍意味深长道:“我现在小看你总比你到时候看都不想看自己好。”
至此,符昊确定,他们家殿下此刻心情即使不算糟糕,也是十分焦虑的。否则,不会如此不遗余力得打击他了。
这位殿下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众人共享啊,这种我不好过也绝对不让你们好过的抱团死风格简直就是在报复社会啊!
以自己对四殿下的了解,符昊觉得这位是绝对能干得出这种事来的人。
符昊跟周辰相互搀扶着从主帅帐篷里逃难般出来的时候,互相交换心得许久,依旧是猜不出来这位殿下脑子又发了什么热。
未免更多同袍受难,两人苦哈哈得去通知了何守正跟蒙仲,告诉他们大魔王又开始魔怔了,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的重大事情,就可以不用去殿下跟前自找没趣了。
末了,符昊大胆假设小心向诸位同僚求证:“殿下不会今天才发现自己长相这般奇异,所以在大发雷霆吧?”想想很有可能啊,从来不照镜子的殿下今儿对镜子实在是情有独钟,光看镜子也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蒙仲满目慈悲得看着他:“殿下发现自己长相奇特的时间绝对要比你发现自己智商不足的时间早。”蒙仲一直觉得这二货能被四殿下看中并且留在身边委以重任是符昊同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等到符昊被周辰拉着上路后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蒙仲骂了。
符昊森森得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性格开朗的好同志在这一大群性格阴暗的野狼之中仍能够保持一颗纯良之心不被玷污,实在是因为他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质所致。
于是,他把这个想法说与了同行的周辰听了。
于是,周辰骑马骑得更快了,与符昊拉开的距离完全是想告诉别人,他周辰跟符昊其实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