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当真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山间小村庄。
白灵引着众人往里走,小声道:“我家在寨子最顶头,隔壁就是族长家。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
话还未说完,就听迎面“嗖”的破风响音。
金蓝速度快,一把上前拽住归家心切的白灵小姑娘,护在身后。
元魍速度更快,鬼影般挡住金蓝,伸指就夹住近至眼前的箭头。
“咔”一声,折断竹箭,扔到地上。
刘全紧紧张张得喊:“有埋伏,大家小心。”
白灵小姑娘这才想起什么一般,叫了起来:“别怕!”对着夜空喊,“阿宝哥,是我。白灵。别放箭,这些都是朋友。”
只听屋檐后头一阵悉索,一会儿工夫,就跳下来一群人。
灯笼亮起来,两方这才看清对方模样。
那一群基本都是青壮年样子,毛皮为衣,裘皮为帽,倒很有山间猎人的架势,配上他们每人手中的弓箭、弯刀,就更像了。
为首的青年大约二十来岁,脸色稍稍有些黝黑,却是常常在田间耕作、山间行走的健康肤色。高高壮壮,方正孔武,长得虽不算好看,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勇敢而憨厚的好人。
他那把竹弓上少了一根箭,想来刚刚那颇具威力的竹箭,就是此人射出。
还没等元魍几人问话,就见那青年几步跨了过来,两臂紧紧抓住白灵,脸色微微泛红,一脸不可置信,气都喘不匀了,那模样,都快哭了的感觉:“灵儿,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白灵眼泪先迸了出来:“是我是我。”
玉多多拐拐金蓝:“这哥哥妹妹的,不会就是我想的那样,情哥哥情妹妹吧。”
金蓝望天:“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了。这认亲的戏码,大约还有好一阵子,有没有干果零食?可以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围观了。”
这话一出,白灵的泪水都不好意思再流了。
哥哥妹妹一阵尴尬。
白灵抹抹眼睛,小脸儿也是嫣红:“阿宝哥,我没死。一切都是大祭司的主意。这些事不急,我以后慢慢跟你说。我现在先带这些朋友们回家。”
阿宝点头:“你们先回去,我把这边安排好,待会就过来找你。”
两人依依不舍话别,就差一步三回头了。
中间再架一座桥,直接就可以上演许仙白娘子断桥情深了。金蓝深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不识趣的法海。
刘全问:“那些人是干嘛的?大半夜不睡觉,蹲房顶儿捉贼呢?”
白灵的声音还有点儿哭腔,到底是见到了亲人,激动之情难以压抑:“因为那我当时不答应那狗官下嫁,那人便几次三番来寨子里找茬。大家怕晚上睡着了,会着了那狗官的道,于是,便以阿宝哥为首,组成了自卫队。对了,阿宝哥是族长的儿子。”
金蓝撇撇嘴,好了,这回故事全了。白灵跟那阿宝住隔壁,必定是青梅竹马,难怪刚刚就是一副情儿相见模样了。
元魍突然开口:“这自卫队看着是有模有样,可惜人员分布不对,没有占据寨子有利攻击点,武器也太稀疏,我看那些人也没经过训练,虽是青壮,估摸也只有蛮力。这样,对付一般宵小还可以,要对付官府衙差或者军队,那根本不可行。”
金蓝点头:“估计也就是由于瀛洲近来蝗灾事宜,那李德才才没多大空闲来理这边的事情。否则他若怀恨在心,真的对这里下手,别说刚刚的自卫队,就算里头再多几倍人,也不会是官府的对手。”
白灵无奈道:“没办法,我们族里没有人会功夫,这些射猎的技巧,不过就是平日里在山间猎猎野味,才习得的。”顿了顿,又松口气道,“还好那狗官已经死了。我们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金蓝叹道:“今日不过就死了一个李德才,日后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这种人。照你们族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情况,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白灵一窒。因为她清楚,金蓝说的是实话。
这许多年来,白族就是因此才丧失了不少性命,人口越来越少。
只是,对于此事,她也无能为力。
到了白灵家,那一家三口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金蓝努力管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成为那破坏气氛的存在。
但是有人不理解她的苦心。
血无衣打个哈欠:“声音太大,要不要我替你们住嘴?”
就算是老实巴交的白家父母,也听出这位客人话语中的不善来了,顿时就呆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金蓝埋怨得瞥一眼血老大,然后对老人家赔笑:“不好意思,他刚从山坳子里出来,不会说话。老人家不要见怪。其实呢,我们就是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毕竟,您瞧,夜也深了。”
血无衣一眼厉害扫过来:这话跟他之前说的有什么区别吗?不都还是嫌人家吵?而且,谁是山坳子里出来的?
金蓝没回头,硬着头皮扛住背后灵般的重压,心里暗啐:虽然话里意思一样,但是说话是门艺术啊懂?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才行。估摸血老大永远都不能明白了,因为他对人说话从来都只有一个调调——威胁+。
忽然,一个宽阔的肩膀挡在了金蓝身后,隔绝开血老大的眼神示威。
金蓝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她家小四。
不禁嘴角一弯,心里一甜,果然还是小四懂她啊。
倒是这一打岔,让白灵家三人终于把胸中哭意收了,收拾屋子赶紧让客人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