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假笑:“长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说那只小白猫是本宫杀的?”
长宁忙道:“娘娘身份矜贵,怎屑同小猫小狗过不去?”素手一指金蓝这边,“我瞧着,这些小贼倒是有可能!娘娘不是说,她们偷了您的簪子么?莫不是她们还一并杀了我的小白?”
明月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刚刚升腾起的一抹希望一下子成了泡沫,眼泪直流:“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金蓝前世到底是警察出身,脑子里迅速对事件进行了分析、归纳与总结。
她不相信这位长公主殿下卡着这个点儿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们再增加一项罪名的。况且,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冒出了一只死猫事件,时间会不会巧了一点儿?
她记得下元节那日,也是这位公主站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得劝说皇后,才帮明月脱了险的。
金蓝突然灵光一现:原来这位长公主是特地过来救她们的。
当然,说得准确一点,是来救明月。
至于这位公主为何要救明月,此时的金蓝已不想知晓。
但是,这位公主话中分明漏出一个大洞,等着明月去接话。偏偏明月已经被连续打击得真真到了崩溃边缘,跟祥林嫂似的,嘴里反反复复就那么绝望的两句,哪里还有精力去考虑对方话里的深意。
金蓝分明瞧见了这位长宁长公主眼底深处的恨铁不成钢。
长宁心里也在默默叹气:她只听说明家的姑娘是个聪颖的主儿,下元节初见,虽然觉得这姑娘尚欠火候,但是勇气、智谋已见端倪。没想到,今日再见,却不及她心中所想。
这么明显的眼色、这么明显的漏洞,这明月看不见听不出吗?
正想放弃时,突听一旁传来软软糯糯的女音:“回公主殿下,奴婢有话要禀。”
长宁转头,竟是那个同明月一起被拘来的浣衣局小姑娘——真真毫不起眼。
金蓝抬起无辜的眸子:“公主殿下的爱猫昨儿个早上就死了,可是德妃娘娘的那支玉簪据说是天天都要戴着的,也就是说最早丢失的时间也该是昨儿晚上。不说奴婢根本没做过这等偷窃之事,更何况用它来杀死公主殿下的爱猫?望公主殿下、德妃娘娘明察。”
这位公主故意把每个时间点都说得一清二楚,就是为了救明月才制造出来的时间差啊!
长宁眼底一丝诧异,并着几分赞许:她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居然能够分析得如此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如此,她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长宁转头:“这小丫头说的倒是在理。”顿了顿,半是疑惑、半是惊恐,“难道真的是德妃您宫里头人做的?”
此一问话,生生将偷盗的话题转到了缉凶之上。
德妃冷笑:“长宁这推断倒是好笑。这宫里,虽只本宫独爱玉饰。但是,这玉簪又不是只本宫独有。长宁怎就如此肯定就是本宫的人干的?莫不是存心来捣乱?”
这长公主长宁虽然不是皇后亲生,却依仗自己从小体弱、又体贴懂事,竟十分讨陛下跟皇后的喜。平日里虽然见她也算唯唯诺诺,但是今日这一出,德妃很肯定长宁是冲着自己来的。
长宁惶恐,依向皇后:“母后。”
皇后终于开了尊口:“德妃不必多心,长宁那猫确实是陛下最喜爱的。长宁只怕到时候陛下会责怪下来,这才急急拉着本宫过来查明真相,好禀告陛下。本宫当然知道德妃你平日素来洁身自好,对奴才们也是要求甚严,这种事,德福宫的人当然是不会做的。”
德妃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神色威严:“此事人不敢为,鬼怪可不一定。”
德妃瞬间了悟。
长宁此来,虽是无理取闹,但看她架势,定是要在她德福宫内问出个结果来的。况且,还有皇后娘娘坐镇。
这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明里暗里都要维系着后宫的平衡。
此时,皇后娘娘已经给出了一个台阶,她当然要顺着这台阶往下走。否则,这事情,长宁不会善了不说,就连皇后娘娘,她怕是也要得罪了。
当下点头沉吟:“娘娘说得有理。”
皇后、德妃相视默契一笑,达成共识。
一旁的金蓝也是看明白了:这两位到底老谋深算,明知里头藏着猫腻,却为了不把事情惹大,心安理得地嫁祸给“鬼怪”了——这莫须有的鬼怪可真是无辜。
但是金蓝猜中了开头,却万万没有猜中结局。
只见德妃脸色一肃,吩咐道:“去把四皇子带过来。”语气里明显是厌恶。
金蓝眨眨眼:这事情怎么又跟四皇子扯上了?
让金蓝更加惊讶的是,一会儿工夫后,侍卫带来的竟然是魍魉院的那个小男孩——依旧一身破衣行头,头顶木桶,遮住颜面。
金蓝瞬间感觉自己再次穿越,尼玛有谁见过过得比奴才还要惨的皇子吗?有谁见过居然还被奴才虐待的皇子吗?
小皇子目光无波无澜得扫了屋子一圈,最后停在了金蓝身上。
德妃蹙眉:“四皇子怎么还是这么没规矩?见到皇后娘娘跟本宫还不知道行礼?”
胡安会意,上前就用拂尘狠狠顶上了小孩膝盖。小孩“扑通”一声跪倒。
金蓝瞪大了眼睛:这确定是个皇子?老天爷,你的设定会不会哪里出了错?
“四皇子,陛下将你交与本宫教养,本宫就有责任教会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德妃撩开袍子,冷声道,“来人,上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