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正糊涂着,不明白昨儿个自己明明把明月丫头关着的,这会儿怎么跑出来人说她竟然去过德福宫?
正疑惑间,却被明月问得一怔。再瞧见胡安眼光随之扫了过来,只得讷讷答道:“确有此事。”
明月再俯首:“那么,金蓝便也是疑犯之一。昨日,金蓝与奴婢都到过德妃娘娘宫里,而今,这玉簪又出现在金蓝那里。奴婢不知,既是人证物证俱全,又关奴婢什么事?况且明月虽为奴仆,但也是从小师于孔孟,这番窃贼所为,明月从不敢犯。”
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话音方落,就听旁边响起一声轻笑——分明是金蓝的声音——冷清,并着嘲弄。
明月心里一窒,死死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这个人。
倒是胡安奇怪了,对向金蓝:“你笑什么?”平常丫头遇到这种事情不早就吓得七窍生烟、告饶不已?明月这种有条不紊得为自己辩解的,已算是上乘。但是人家毕竟原先就是大家出来的小姐,有这等思辨能力也算正常。而这个叫金蓝的小姑娘,怎么还能在这种情势下笑得出来,莫不是失心疯了?
金蓝嘴角微弯:“回公公话,奴婢不过想起早年故人的一句笑言罢了,正应了今日之景。望公公莫怪。”
血无衣那个“烂好人”的理论再一次得到了验证,自己果真是吃亏不长记性的主啊!瞧,这么快就让你再次体验到了!
金蓝侧眼瞧瞧依旧美丽不减初见的明月,嘴角一抹嘲讽愈加扩大:她从没指望这位能在这种情况下出来替自己澄清,毕竟人嘛,趋利避害是本性,她自然不会怪明月。只是,她虽然不求共患难,却也不希望这个时候被淋上狗血一盆啊!
明月的意思不就是说做出这种偷窃之事的只有她金蓝这种没有教养的人?还人证物证俱全?
不过,这姑娘当真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干系么?既然胡安已经挑明了开来,也就是说,上面那位吩咐下来要整的明明白白就是她明月!
本来金蓝倒是想帮着明月避过这一劫。只是明月这一出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叫她瞬间冷了心肺。
毕竟,就算是再心软的人,都禁不住别人把你的好心当成狼心狗肺踩吧?
胡安眼神颇含深意得盯了金蓝半晌,再扫回明月身上:“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好拿主意。咱家只好把你们送去德福宫,让娘娘亲自审问了。”
德福宫正殿外,今日里特别热闹,排了一溜的侍卫不说,最前头,还跪着两个粗衣宫女。
宫里人最是碎嘴,经过德福宫的宫女太监们早就添油加醋得把这事儿传开了。
“听说了吗,有人竟然偷了德妃娘娘的簪子!”
“据说是浣衣局的,这回可有她们受的了。”
“不就是一根玉簪嘛,如此兴师动众,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可说的猫腻啊?”
众说纷纭,越传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而此时这两位传说中的主角,却是情态各异。
两个曾经那般要好的姑娘,此时虽然身距不过一公分,却瞬间仿佛中间隔了一条银河那般广,气氛尴尬。
半晌,明月咬牙轻道:“对不起。”
金蓝瞬间想到了华国某个红极一时的偶像剧里一句经典台词:“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对不起这个词,果真狗血而又极其不负责任。
她扶了扶跪得有些吃力的腰,角度微妙得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冷淡道:“你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是什么吗?”不等明月答话,她自己答道,“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明月还想辩解什么,却被侍卫一语喝断:“老实跪着!”
明月心内苦涩并着愧疚难堪,她知道自己着了道儿,金蓝更是无辜,可是如果保住金蓝,遭罪的就是她自己。
她心里矛盾而又纠结,却在关键的时候,毫不犹豫得抛弃了金蓝。
最后,她为自己这种行为作出了一个善意的注解。
她想,总得保住一个人下来,才能救出另外一个。保住聪明的她,肯定比保住老实的金蓝来得有利。
更何况,她以后若是得势,这个仇,她会帮金蓝报回来的。
她又为自己这种想法找到了事实例证。
瞧!若不是昨儿个她把玉簪给了金蓝,她今天又怎么有机会从这场祸事中脱身?
冥冥中,老天爷也是在帮她啊!
金蓝现在不理解没关系,以后自己会解释给她听。
如果,明月不至于如此沉浸于自己的心思中,抬那么一眼,瞧下身边的人儿,她便能发现她心中的老实人儿金蓝此时已经呼吸绵延,看似丧眉耷眼,其实早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好半天,殿内才有宫女出来唤人,说是娘娘起了,叫他们进去。
金蓝抬起迷蒙的眼,顺势又被人押进了殿去。
金蓝抬眼偷觑:正殿上首坐着一位绿衣金缕的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生得一双媚眼,一笑便是妖娆多情,可总也挡不住眼底的精明——该就是设计这场阴谋的德妃。
德妃扫一眼胡安押过来的两个人,似笑非笑道:“胡公公,这一大早的,你带着两个小丫头,上本宫这儿来做什么?”
胡安恭敬禀道:“回娘娘话,奴才在浣衣局找到您的玉簪,可是,这两个丫头都不承认自己所犯贼事,老奴便将她俩一同拘来,等候娘娘发落。”双手递上搜出的“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