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会出现在红楼内?
红楼,在张冲心里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不仅算是自己参与一手建立,更算得自己的家园。他怎么能容忍仇人打上门来?
这位脑子一热,也未曾多想,为何这人能够光明正大在院子里练武却没人来管,只当这人胆大包天,竟能偷渡红楼之内。顿时火冒三丈:当他红楼无人了么?当真是欺负人到家了!今天定要让这白面小儿来得,去不得!
话说这头金蓝正思考着怎样才能一击即中,逃出这牢笼般的禁锢,忽就察觉背后细微的风声异动,顿时凛颜侧身,刀锋堪堪擦过耳际。
金蓝转头一瞧,不由笑道:“原来是你。”在这样一个冷清的地头见到一个老熟人,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即使这位熟人此时大刀横出、一脸杀意。
“以血无衣的性子,你当早就化作一抔黄土才是。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站在这里,真是神奇了。”金蓝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对于血无衣来说,任务失败就等于此人无用,无需再留。没想到那位多活了三世,竟多生了从前没有的好心?
但这话跑到张冲耳里,就成了绝对的讽刺。
这白面小儿也不想想,他两次任务失败,都是拜谁所赐!
新仇旧恨,顿时上了心头。
于是横刀就朝金蓝脑袋砍去:“你这狂徒,竟敢擅闯我红楼要地。我就不信,以我红楼倾巢之力,还拿不下你一人!”
金蓝双掌合十,按住大刀去势,脸上笑意不减:“别冲动。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不愿意来这里。实在是你们楼主太好客,不让我离开呀。”
张冲哪里听得她解释,何况他也曾与这位打过交道,早就知道金蓝爱好随口胡言扯开话题调戏别人,于是狠啐一口:“胡说八道!分明心存歹心,还敢扯上我们楼主?”脚下发力,传至刀尖,一鼓作气,就划过金蓝手掌,朝金蓝喉间割去。
金蓝虽连续受伤,身子尚未全然康复,此时要胜了这激发潜能的张冲,是有几分难度,自要花一些时间,但避开刀锋,逃开这攻势,对于金蓝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她眼角余光突然瞄见拐角处那熟悉的鲜衣衣袂拂动,忽而就心生一计、灵机一动,撤了手掌,任冰寒刀刃掠向自己的颈子。
笑容不变,毫无胆怯。
张冲瞧着眼前这人面不改色的神情,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人,有这么弱么?连一刀都避不过去?
只是大刀已经擦过那人的皮肉,鲜血迸出,再无收势可能。
就见这时,却见面前绯红一片,张冲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股无形大力一下子掀翻了出去,撞上南墙。
张冲只觉腹内气血涌动,疼痛难当,怕是五脏六腑已然移位。
鲜血不知不觉得溢出嘴角。
他顺着壁角慢慢跪伏到地上。
身后墙壁,轰然倒塌。
总总足见,这出手之人,力道之猛。
张冲抬头,就见那绯衣身形微闪,瞬间已近至自己眼前。
颈息一窒,这一汉子竟被那少年一手提颈拎起。
虽然张冲个头不高,但也是个成年男人,身材也算壮实,体重也有七十公斤,可就算如此,亦是轻而易举得被人单手提至半空。
力量悬殊,不是一般。
张冲蹬着的腿,渐渐软了下来。
呼吸困难,眼白已然翻过眼珠。
只要血无衣再多施一分力,颈子必折,此人定死。
“住手。”金蓝终于忍不住,开口。
血无衣嘴角噙笑,完全没有正在杀人的自觉,回头看金蓝:“为什么住手?不是你要我杀他的么?”
金蓝脸色十分不好,她是将这位杀手张同志算计在内不错,但是也仅仅只是希望借着这人伤了自己的由头,向血无衣提出一个要求而已。
因她见这人几次任务失败,血无衣居然都能放过他,她便以为这人对血无衣来说,必定是不一般的存在。或者血无衣当真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血无衣的人品,没杀了这张同志,怕也只是血无衣一时兴起或者懒得动手而已。
这位,依旧还是当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心内郁闷道:“你自己想要杀人,别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我可担不起。”
血无衣面色几分疑惑,眸中却是戏谑十足:“不是你故意失手让他伤你,然后叫我出手杀他的么?”
金蓝一时无言以对。被人当场拆穿自己的小小计谋,当真有些尴尬。
在现在的血无衣跟前,这点小心机当真是不够看了。
在金蓝仅仅度过的六七年间,眼前这位,已经在不同的时空,经历过百年。武力智力指数,比之当年华国之时,更上一个台阶。
金蓝叹口气,认命道:“我错了,不该动别的脑筋。所以,你赶紧把他放下来吧,这事跟他无关。”
血无衣似乎很享受金蓝如此伏低,这才把张冲扔回到地面,激起尘土飞扬。
张冲咳了半晌,张大口又急呼几口气,就见血无衣的脸面放大到自己眼前:“你任务失败了,我可以不罚你。但是你再对她下一次手,我可不保证,你还能继续畅快呼吸这世界的空气。”声音阴柔,却端地透出彻骨寒意。
张冲顿时愣在当场,仿佛两年来第一次瞧清眼前这位的性子。当真,危险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