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凛凛寒风吹到人身上有一股刺骨的冰冷,时下为三月,虽然隆冬时节已过,甚至在中央平原的南方和中间地带已称得上春回大地,春暖花开,可在这接近北方大草原的北方边疆仍然是冰冻三尺,丝毫没有春天的影子。
“这个鬼天气,还是这么冷……”,三岔口农兵寨老农兵吴老根站在自家门口跺跺脚,抬头看了看天,嘴里嘟囔一句,然后打算出门拾一些柴火回来,好让妻子玛丽烧一点热水给沉睡中的儿子擦擦身子。
儿子吴大力是在三年前遇到草原野蛮人受伤后陷入沉睡的,尽管儿子已经连续沉睡三年一直没有醒来,尽管村寨中了解内情的其他人脸上的惊讶畏惧之色日甚一日,尽管村寨中唯一的神甫认定吴大力是中了野蛮人邪恶的巫术,但吴老根老两口始终相信儿子吴大力一定会醒来,如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喊他们“爹”和“娘”,这三年来,老两口一直充满着恒心毅力不离不弃的照顾儿子,日复一日的在驻村神甫那个小教堂里为儿子祈祷。
就在吴老根准备出门时,他听到村寨保长赖承富家方向传来喧嚣声,好像有什么热闹发生,有人隐隐在大喊:“天呐,会来一位骑士老爷,我们要好好迎接……”,声音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某种惊喜。
吴老根摇摇头,暗想这些人大概又在做白日梦了,就凭这三不管的村寨,鸟都不拉屎的旮旯,会有比普通官员还要尊贵的骑士贵族来光临,这位骑士大人来干嘛,来吃北方刮过来的风沙吗。
农兵寨是帝国北方边疆一种半军事组织形式,为应付草原野蛮人的侵略而特别设计的,平时务农,万一有敌人来犯时,便点燃烽火防守待援,此时农兵寨就会形成一个坚固的军事堡垒,在北部边疆,像这种的农兵寨数不胜数,星罗棋布的遍布整个北疆。
不过,自从更北边建立起米兰公国后,三岔口农兵寨便处于后方,脱离了前线战场野蛮人的威胁。
现如今,三岔口农兵寨刚巧位于铁器公国和米兰公国以及双头鸟公国的交界处,由于三公国国界划分不是太清晰,因而这里可以说是公国主权混乱之地,也是三不管之地,三岔口农兵寨到底是属于哪一国,农兵寨上至保长赖承富,下至普通农兵都说不清,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向公国缴纳税赋,至少,在农兵寨人们的印象中,还没有来过一位某公国的收税官。
不单是在其他地方无孔不入的收税官,真要顶真探讨起来,三岔口农兵寨可说还从来没有来过一位官员和骑士老爷,哪怕是稍微有点身份的骑士老爷的侍从,所以,如果不是不大的村寨中还有一位驻村神甫的话,三岔口农兵寨根本不像是信奉光明教会的西元帝国之领疆。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原因就是各个公国成立时间太短了,并且忙着应付野蛮人的骚扰和袭击,哪有工夫仔细管理公国的所有事务。
倘若追溯历史源头,其实在一百年前,甚至几十年前,整个帝国北疆还属于野蛮人的地盘,在一百年前大决战之后,当时的光明教会教皇在光明顶圣音大教堂发表了一番及其蛊惑人心的演讲,之后无数的骑士和朝圣者,以及信奉光明教会的信徒们便戴上十字架,拿起武器乱纷纷的向北方进军,进行惩罚异教徒和救赎自己灵魂的十字军北伐战争之旅。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运动战,交据战中,西元帝国接连冒出几位杰出的军事人才,获得较大的胜利,他们领导的军队占领了几块原本属于野蛮人的地盘,把野蛮人驱赶到更加寒冷的北方,鉴于这些统帅及其军队已经获得教皇的认可和祝福,对他们无可奈何并且没有直接有效管辖权的西元帝国皇帝陛下顺水推舟的承认他们的合法地位,允许他们建立各自的公国,并且封他们为西元帝国的大公。
出门拾柴火的吴老根不知道的是,在三岔口农兵寨保长赖承富家中,一些好奇的农兵挤满了大院,纷纷翘首向赖承富尚算得上豪华的大房子里观望,并且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赖承富不但是三岔口农兵寨的保长,也是村寨中的首富,宽敞明亮的大宅子在村寨中首屈一指,矮胖的赖承富平时也是以此为荣,接人待物都是昂首挺胸,傲视群农的,可惜此时的土财主却卑躬屈膝,向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位青年谄笑,他那个有些愣头愣脑的儿子赖骰也侍立一旁,不过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对这位贸然出现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老爹为何要巴结此人。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如此上好的茶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茶叶应该是产自南方的沼泽地区,贩卖到此处价格应该不菲啊,赖保长可真会享福……”,青年二十左右,眉目清秀,穿着一身合体华丽的皮甲,此刻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品尝,大模大样的评价。
“是……南方茶,如果段侍从官喜欢,我还有一些存货,这些茶都是经过的商队卖给我们的,价格其实没有那么贵……嗯……不知那位骑士老爷什么时候能到,也好让我组织人手迎接”,土财主赖承富讪讪道。
青年侍从官段欲拿乔道:“我的主人呼延赞骑士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骑士,在帝都属于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帝都的公正骑士团知道不,骑士团中除了团长外就数到我的主人了……”。
“是……是……是,骑士老爷能来我们村寨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保长赖承富头更加低,腰更加弯了。
“我是我的主人的侍从,大骑士的掌旗侍从,先来一步通知你们,就是防止你们会措手不及,在接待礼仪上出现纰漏,待会如何迎接还得听从我的指挥”,掌旗侍从段欲脸色严肃的叮嘱道。
“是……是,一定听从段侍从官的指挥”,赖承富也只剩下会说“是是”了。
段欲大为满意,脸色放缓,展颜一笑道:“你们也不必紧张,其实我的主人呼延赞大骑士很好说话的,并且和你们这个农兵寨有莫大的关系,否则也不会在护送大主教去参与圣战的过程中,还特意抽出时间来做客你们的村寨,要知道,现在圣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大骑士的时间非常宝贵的”。
“是……是,段侍从官,不知骑士老爷和我们村寨有何关系……另外,大主教和圣战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消息相当的闭塞,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矮胖的赖承富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哈,此事说来话长啊,而且圣战目前还属于秘密准备阶段和保密阶段,对一般人我可不敢到处乱讲,否则泄露了消息让野蛮人有了准备,误了大事,这个责任我可担待不起啊,要是被我的主人知道是我在背后乱嚼舌头,即便我的主人再是一位宽宏大量,谨守骑士准则的仁慈之人,也不会轻易饶过我……”。
段欲拿腔作势,听闻赖承富的询问后立即大摇其头,脸上还露出为难之色,种种迹象表明这位侍从官是一位严于律己,值得信赖,可以严守秘密的君子。
然而,当段欲看到赖承富掏出一枚金币后,立时话锋一转:“……,不过赖保长可不是一般人,作为抵抗野蛮人的农兵寨的实际领导人,当然有资格听闻其中的秘密……赖保长可能不知道,今年刚过完冬,草原野蛮人便迫不及待的过来入侵了,而且这次规模相当的大,和以往的小规模春季打草谷完全不同,因此我们分析可能是这个冬季草原上发生了大范围的雪灾,野蛮人扛不住了”。
段欲停顿一下,让赖承富消化其中的含义,之后继续说道:“但也因此最前线的土城压力大增,米兰大公支撑不住便向帝国和光明教会求援,教皇遂派大主教前去土城发动圣战来支援米兰公国,我的主人呼延赞大骑士正是响应号召,一路护送大主教并且参加保卫土城的圣战,当然,我也是要去土城和那些该死的异教徒战斗的”。
在赖承富的连声恭维和赖骰的敬仰中,不动声色悄悄收起金币的段欲心中好笑,光明教会准备发动一场保卫土城的圣战在外面已经是人所皆知,宣传的天翻地覆,也只有这信息闭塞的乡下才完全不知,而他刚才之所以如此一说,则是习惯使然的开刷他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来糊弄这位乡下土鳖的,却没想到看起来上不了台面的这位土鳖蛮有钱的,出手挺大方的,段欲暗思,是不是再出售一些过时的消息来榨取金灿灿的金币。
想到这里,段欲又补充道:“发动圣战当然需要神灵的祝福,因此教皇特许红衣大主教带上真十字架,可惜你们三岔口农兵寨不在前往土城的必经路上,要不然你们就有眼福可以看到真十字架了”。
“真十字架……”,赖承富和赖骰父子俩同时惊叫起来,声音传到院中,大院中的农兵们也纷纷惊呼起来,为听闻到圣物之名而惊颤。
“对,是真十字架,所以才需要大骑士的护卫”,段欲自豪的强调,他也知道真十字架对普通信徒的震撼。
一百年来,真十字架一直竖立在光明顶圣音大教堂前,供广大信徒们早晚的顶礼膜拜,从来没有离开过光明顶,故而从这一点可看出此次圣战应当是非同小可的,可惜农兵寨的农兵们无人意识到这一点。
“那……骑士老爷和我们村寨到底有什么关系?”说了半天,赖承富发现他还没弄清此事,于是追问。
段欲一拍脑袋,假装懊恼道:“看我这个记性,这个关键点都没有说,我的主人骑士老爷当然和你们农兵寨有关系,否则我干嘛过来,至于关系吗,嘿嘿……”。
段欲拖拖拉拉,磨磨蹭蹭,但在赖承富再次摸出一枚金币后便很爽快地说道:“我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度过他的愉快童年,你可以理解这里是他的故乡……嗯,大概地计算下来,他离开这里也有靠近四十年了,四十年可不短,估计赖保长那时刚出生吧……或许你和骑士还是童年玩伴也说不定,对,很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赖保长你更要好好接待远道归来的游子……我的主人说过,他现在回来就是想看一看故乡的变化”。
听闻此事后,无论是赖承富父子还是外面的农兵都惊呆了,他们压根想不到这位骑士老爷居然还是从他们村寨走出去的。
谢天谢地,三岔口农兵寨终于也出了一位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