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齐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特正儿八经地来了句:“那么,肉丝小姐,请问还有别的菜吗?”
“黎先森,没有了。”原来我发起嗲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嘛。
苏漾纠结地揉揉鼻尖:“我买了那么多菜唉,还都洗好了,就等着这一顿的。”一脸苦闷相。
我故作惊讶:“真的啊?我怎么没看到?”
“谁说的啊,就在里面啊!”边嘀咕边往厨房走。
哈哈,我在心里暗笑,苏漾啊苏漾,被忽悠了吧!我想我的脸上一定膨胀着一种叫得意的东西。
良久,苏漾都没有再出来。
怎么回事?我明明特地紧赶慢赶地把他洗净的菜都精心烹调了啊。
黎齐划拉着不含杂质的纯纯炒饭,吃得津津有味。这吃相……够惨不忍睹的。是不是还抬头冲我竖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那是,我的厨艺可不是盖的。记不清是几岁开始,小小的我就已经学会站在一个小凳上娴熟得翻动锅里绿意葱茏的一小把蔬菜。
只有爸爸来探望的时候,妈妈才会下厨。兴高采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日。
爸爸不在的日子,就算饭菜搁在面前,妈妈也不会吃几口。我曾一度看见她把廉价的紫菜汤冲得清淡,然后倒进碗里,和在一起一大口猛地吞下。
我知道她没有胃口,我也知道那个时候她有严重的厌食症。所以我也了解那个女人有多坚强。为了一句等不到的承诺和一个熬不到的未来,她能生生地逼着自己活下去,不管生活跟她多少苦痛折磨,不管我是多么的颓废叛逆。
她有一本厚厚的软皮日记,一页一页都是林展川和程歆雪两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是深入骨髓的思念和寂寞。
扉页上是刚劲有力的五个大字:有情饮水饱。
不像妈妈的笔迹,应该也不会是出自爸爸之手。可我无数次偷偷瞄见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妈妈那今非昔比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几个字。我知道,这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和信仰。真的,爱有神奇力量。否则她多病的柔弱身躯怎么能擎起暗无天日的永夜天空?
我恨。亦感激。
如果没有那些飞沙走石的曾经,我不可能成长成为今天的林夏。我一直坚信,我是可以只手撑天的Shero,我可以背负所有生命不堪承受之重。就像,妈妈那样。
黎齐很不客气地一筷子敲到我头上:“喂,你不吃啊?”
好嘛,熟络了连学姐也不叫了,直接“喂喂”的乱嚷。
不过要不是他这一筷子我还没发现抓着筷子的右手应为用力过大而有些酸疼。放下筷子走到厨房门口我就抛却了所以不快,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苏漾怎么半天不出来呢?
原来他一个人躲在厨房吃得那叫一个欢实,完全无视厨房之外两个人的存在。那吃相,实在也不必黎齐好到哪去。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想绑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绑住男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