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自从向李柔媚揭出谜底之后,毫无顾忌地向李柔媚展开爱情攻势,搞得李柔媚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她越怕别人知道,辛昊越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表示亲近。
在饭厅遇到,他会端着满满一盘好菜,找到李柔媚,放在她面前,坐在她身边一口口给她夹菜,俨然是一对情侣。如果在校园里辛昊追到她,便会紧紧跟着,絮絮叨叨,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李柔媚知道他的用意,就是要造成影响,让大家都知道她俩是一对恋人,逼迫李柔媚接受他的爱。搞得李柔媚非常无奈,为此偷偷落泪,害了失眠症。
柔媚感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不得不向系主任于大姐详详细细地介绍了辛昊追她的全过程。于大姐说:“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你是咱们系里威信最高的老师,如果处理不好,大家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可是这个问题要解决的确有很大的难度,一旦你真的明确拒绝他,他干出傻事咋办?所以你必须小心谨慎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也许一不留神就会酿成悲剧。你当我说实话,你到底爱不爱他?”
李柔媚冷冷一笑:“我俩相差快20岁了,我们是两代人。我很喜欢他,但是那不是爱,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这孩子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有刻苦钻研精神,记忆力、理解力、逻辑思维能力都很超众。所以在他读硕士这三年里,我对他格外偏爱,这也许是他造成错觉的原因,所以我感到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有责任。但是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接受他的爱的。可是我又不敢直接拒绝他,这的确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是向您讨主意来了,您帮帮我吧!”
于大姐说:“现在系里已经有了议论,恐怕天长日久弄假成真,你更加被动,更加不好处理。你总躲着他也不行,不如和他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让他放弃这荒唐的念头,好好开导开导他。给他讲清利害关系,让他走出死胡同。再说他也快离开学校了,走了就好了。把这几天扛过去,千万别出啥问题,防止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好的,我试试和他谈谈,如果不成,您可得亲自出马救我一命了。”李柔媚是个刚强的人,在任何困难面前从来没有认输过,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却告饶了,要搬救兵了。
辛昊多次去李柔媚家,可是李柔媚总以各种借口谢绝入内。
这是一个夏日的晚上,辛昊抱着一个特大的西瓜又来拜访,他按了一会门铃,等了片刻,他以为李柔媚不会开门,刚要回头,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李柔媚把门打开了。
辛昊乐颠颠地进了屋,喜出望外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今天不会再拒绝我了,因为我明天就要离校了。”他有点得意忘形,东瞧瞧西望望,无限感慨地说:“这么大个屋子却不像个家,太遗憾了!太遗憾了!”李柔媚不敢轻易搭茬,不知他的后文到底要说什么?辛昊说:“没有男人味的屋子就不算个家,同理可证,没有女人味的屋子也不算个家。只有屋里有男人也有女人的才能算个家。媚,你都四十多岁了。为什么还不要个家呢?我会给你所需要的一切,给你幸福、给你快乐、给你温馨、给你力量。嫁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凑过去想拥抱李柔媚,李柔媚躲开了。她说:“这屋太热了,你先吃块西瓜。”她把切好的西瓜端到茶几上,拿了一块递给辛昊。辛昊拿起一块先递给柔媚,他说:“快坐下来,你也吃。从今以后我俩总是这样共同吃水果、共同品茶、共同吃饭,共享其乐,多美好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从进屋到现在你嘴没停地说,我能插上话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受宠若惊,所以就说起来没个完。现在我打住,洗耳恭听,敬请赐教。”
柔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你明天就要离校了,我想好好嘱咐嘱咐你。你也是二十六、七岁的人了,不是孩子了,所以到个新单不能像在学校这样随随便便、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不要像个孩子似地撒欢呈疯,都要稳重点,不要给人家天真幼稚的感觉。你将要承担大的项目,工作的担子很重、责任很大,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必须一丝不苟。另外在待人处事上更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不要一意孤行。搞我们这行的不能单打独拼,要靠团队的分工协作。所以必须和上上下下搞好关系。”
辛昊截住了柔媚的话:“我最最敬爱的导师,您是不是不要重复您的教诲,平时这些话您没少说,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现在开始,您必须改变身份,我也必须改变对你的称呼,用‘你’而不在用‘您’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我的导师了,要谈点我们之间的事,谈一下我们的未来。我们是平等关系,而不是师生关系了,先收一收你那诲人不倦的劲,好吗?”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三句话不来,你就油嘴滑舌,不说正经的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我和你谈谈你最想知道的事。”“那好那好,我现在一句不说,就听你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柔媚沉思了一会,她在掂量应该怎样措辞,她终于想出非常得体的话:“实话实说吧,我喜欢你,但不是你说的那种‘爱’。我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一样,是上辈对下辈的感情,是长者对晚辈的爱。你很聪明,很有上进心。有刻苦奋进的精神,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承认,这些年来我对你有所偏爱,那是因为我要把你培养出一个了不起的化工工程师。”
辛昊有点激动了,他说:“你就是一座冰山也应该被我这熊熊烈火融化了。我整整给你写了285封信表达我对你的爱,难道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你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这么无情?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我知道在我走向你心灵深处的路上有三只拦路虎:年龄差距,师生关系,世俗观念,这些算个屁!早晚我会让牠们败在我的手下。”
柔媚耐心地开导他:“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爱是双方的,无论一方怎么炽烈,另一方无动于衷还是不可能有完美结局的。”
“难道你真的不爱我吗?过去没爱过、现在也不爱,那么未来也不会爱我吗?我真的就那么不可爱吗?我长得不漂亮吗?(柔媚摇摇头)我没有男子汉的气质吗?(柔媚摇摇头)我没有青春活力吗?(柔媚仍然在摇头)我不聪明吗?我没有能力吗?我是一钱不值的废物吗?”辛昊越说越激动,站起来狠狠地拍桌子。
柔媚怕他过于激动干傻事,就把他摁在沙发上让他坐下来,他就势把柔媚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不撒手。柔媚说:“你冷静点!冷静点!”
辛昊突然站起来在柔媚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疾步冲出门外,满脸泪水地回头说:“好吧!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强求了,永别了!”
柔媚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她这下子真的惹了大祸。她急忙穿上鞋追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给系主任于大姐打电话,简单告诉事情的经过。就急急忙忙跑到了辛昊的宿舍。一问同室的同学,他们说:“方才辛昊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写了一个纸条压在书底下就走了,我们问他去哪?他没说,头也不回的下楼了。”柔媚翻出了辛昊写的纸条,上面几个大字:“心已死,要这个躯壳有屁用!”
李柔媚说:“辛昊出事了!我们赶快去找。”很快研究生楼的同学们知道信的都出来了,里里里外外大家找了个遍。
于主任接到电话也赶到了,她觉得事情很严重,就想报案,李柔媚说:“咱们再好好找找,别先惊动公安部门,万一没大事反而对他不好。我们不能再刺激他了,这孩子精神不好。”
深夜10点多钟,几个同学在楼顶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辛昊。他直挺挺地躺在水泥地上,雪白的衬衫上用血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媚,我爱你!”他手腕上的血还在流,一个同学掏出手绢把他的手脖紧紧地扎住,然后由一个同学把他背下楼。
医院抢救室外,挤满了老师和同学,大家焦急地等待里面的消息。李柔媚趴在于主任肩头,一个劲地哭。她极其后悔不该在他离校的前一天拒绝他。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能对得起他的爸爸妈妈?于主任劝道:“李老师,你别难过,这事一点都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