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厂长得到钥匙消停了,不闹了。可是大家却闹起来。评估小组首先谴责田校长没权私自转让学校公房。所以阻止谭厂长搬家。评估小组组长找谭厂长谈话,他说:“咱一起去田校长家看看,十二平方米的小屋住五口人,还是四楼。李老师常常有病,一犯病就是急的,咱们校长得从四楼往下背。他俩上班都很远,骑车就得45分钟。你家离学校很近,三口人住的房子比田校长家大三倍。如果你占了田校长的房子,大家得怎样看你?”
谭厂长气急败坏地喊道:“这我不管,其实我也没想占田校长的房子。可是我气不公,我每年给学校缴纳那么多的钱,连这个光都借不上。那两个厂长给了房,为什么就没有我的?”评估小组成员轮番做谭厂长工作,就是做不通,后来抢行钉门又贴了封条,谭厂长没敢轻举妄动。
天越来越冷了,搬来的各家联合起来对田校长施加压力,他们阻止锅炉房开炉。他们坚持:“田校长不搬来我们宁可挨冻。”
谭厂长一看自己给学校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自己越来越被动,所以他提出一个新方案请学校班子考虑。他说让学校批准他们工厂自筹资金80%,他自己拿出20%,给他买一套和学校教工宿舍同面积的房子。为了缓解矛盾,班子和评估小组联席会议一致通过这一方案。闹腾三四个月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田校长搬来了,教工宿舍的住户像过年一样的热闹,大家陆陆续续到田校长家拜访,有的主动帮助搬家。有位老师说:“校长,你家假如真的不搬来,我们就要挨一冬冻了。”
教工宿舍一共二十户,搬进的住户又倒出19户,一下子解决39户住房问题。这对一个只有150多教职员的小中学来说,不能不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创举。校里校外都传田校长是个大能人,再加上这些年升学率逐年攀升。渐渐地这个郊区的小高中成为市里出名学校,每年来复读的的学生越来越多。
田校长搬来,大家都很高兴,为了方便工作,名单下来之后,特意给田校长开了前门,开开大门直接就可以进到学校。这可好了,每到下雪时,田校长起大早去扫院子,给学生老师扫出通向教学楼、通向自行车棚、通向厕所的宽宽之路,节假****都要亲自值班。晚月和他开玩笑:“这回好了,校就是家,家就是校,你既是打更的,又是勤杂工,一切都方便了。”晚月上班也不用换车了,坐四站就到学校了。壮壮在技校上学住宿,冬妮送到附近小学的学前班。小闯闯就在院里学校托儿所。这回大田和晚月再无后顾之忧,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快过春节了,家家户户欢欢喜喜准备过年。老魏的老父亲说:“咱们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多亏田校长了。要过年了,我们得买点东西送去表示感谢。”老魏买了两盒蛋糕、两瓶酒给田校长去送礼。晚月说什么也不要,推来推去,最后到底留下了。大田回来后,俩口商量咋办?大田说:“老魏家人口多,把咱家买的那袋面给送过去吧!”
大田把自家过年的面和壮壮抬到魏家,老爷子感动哭了。他说:“我们魏家祖祖辈辈不能忘了你田校长的大恩大德,我们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你怎么还给我们送面呢?”
我国第一个春节晚会,牵动很多人的心,大家都想看看这除夕夜奇特的“文娱大餐”。田校长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决定自己值班,只留四名更夫,看守教学楼和三个校办工厂。他事先告诉晚月给更夫煮好饺子,他十点钟回来取。田校长准时回来拿了四分饺子给四名更夫送去,他们吃上热腾腾的水饺,笑着说:“校长,你家搬来我们可好了,三十晚上能吃上饺子了。”
田校长家尽管住的条件改善了,上班方便了,可是离医院却远了。
晚月教毕业班,每天回来都很晚,托儿所下班后,大田把两个孩子接回家由冬妮看闯闯,他再去学校,直到全校师生全部退校后,田校长楼上楼下检查个遍才能回家。有时两个孩子饿得哇哇直哭。
临近高考时,晚月回来一天比一天晚。有一天过了十点她还没回来。大田跑到学校收发室往晚月学校打电话,值宿老师说:“9点以后全校师生都走了,各班教室的灯全关了,没见李老师在学校。”这可把大田吓坏了。他想可能晚月肠梗阻又犯了,也许自己去了医院。平时她一犯病就在放学后自习前去附近医院打止疼针,回来上辅导课,下晚自习之后,再去灌肠,之后回家。按着惯例早该回来了,可是快11点了她还没回来。
大田便在收发室给晚月学校附近的医院打电话,结果找了好几个都没有。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医院说他们在三个钟头前收一名姓李的患肠梗阻的女患者,因为病情过于严重,又没来家属,来不及问清姓名就推手术室了。大田一听肯定是李晚月了。就急急忙忙敲开老魏家的门,请魏嫂帮忙照看孩子,他直接骑车去了医院。
他问清情况之后,立即跑到手术室,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出来人问个明白。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出来一个护士,他急忙拉住问:“怎么样?”护士说:“正在抢救,我去取血。”边说边跑。
大田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护士大夫推出一个蒙着白单的人,田尚雨一个箭步冲过去,惊慌失措地去想要去揭白单,被医生制止了。医生说:“你们家属怎么才来?晚了,我们尽力了。”
田尚雨一听傻了,他被这可怕的噩耗震得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揭开单子大呼:“晚月!晚月!我来晚了!”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当他凑近仔细看时,他惊异地后退几步,难道我的精神错乱了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了呢?一位细心地大夫觉得奇怪,就说:“你先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家的人?”
目瞪口呆的田尚雨,揉揉眼睛仔细辨认了好半天,松了口气,摇摇头说:“不是,不是,吓死我了。”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噗咚一声坐在地上。原来这个死亡患者不是晚月。
惊魂未定的田尚雨又去了晚月经常去的医院,到急诊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二院手术室发现绿脓杆菌,他们用救护车把患者拉到三院,其中就有李晚月。田尚雨到三院找到晚月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钟了。麻药过敏试验已经做完了,术前工作全做好了,就等家属来签字。观察结果不能保守治疗必须手术。坚强的晚月看到丈夫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流出了眼泪:“我实在太疼了,来不及往你学校打电话……就被拉到这儿,一直等待手术。“晚月又经历一次剖腹手术,继续剥离腹腔内的粘连带。
大田把孩子委托魏嫂代管,自己每天晚上来护理妻子白天照常上班,有时累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后来晚月的妈妈文静来了,才把大田替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