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鲜血如注,躯体僵硬。
那两张脸,映在明晃晃的剑身上,如见鬼魅如遇修罗,恐惧而无法置信,最后——
化作浓浓的不甘,两具尸体轰然倒下,扬起一阵滚滚灰尘!
至死,他们都无法想明白,为何最后要他们命的,竟然是一心为其效力的主子。
言畅长剑缓缓入鞘,剑尖滴落的血珠粘稠鲜红,看得顾惜若顿时心神一凛。
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和力气,一直拢在袖中的手抓紧了那凹凸不平的花纹,随即快速的反转过来,须臾,袖中隐约有银光一闪,便见她咬着牙,朝着蒙面人的腰腹就狠狠刺了下去。
蒙面人突然中招,睚眦欲裂,想要一刀了结掉这个麻烦女人的性命。
不想,她的动作更快,身子一个后仰就躲过了他气力不足的挥刀,踉跄着就要往旁边倒去。
就在她偷袭的那一刹那,言畅霍然回首,怒气冲天的持剑刺去,剑尖上垂挂的血珠滴落在她的衣襟上,瞬间晕染出一朵鲜红刺眼的血花。
她怔怔的瞅着那白亮的剑尖,想象着它穿透身体的冰冷触感,身子顿时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双手双脚忽然动不了了。
言畅的动作,已经快要接近于无条件反射,不想,段天谌的反应却要更胜一筹。
只见他身形迅疾一闪,伸手一捞,便将顾惜若紧紧的锁在了怀里,随即大手一挥,衣袖里潜藏着的强劲真气将言畅轰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却见那人狗啃泥似的趴在了地上,瞬间便吐出一口鲜血。
之后,众人还没捕捉到段天谌的步伐踪迹,却又见他带着人回到了原地,气息沉稳,不见任何异样。
顾惜若惊魂未定的窝在他的怀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烛台,动也不敢动。
半晌后,感受到耳畔胸膛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才眨了眨眼睛,丢下手里的烛台,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她决定了!
回去之后,就拜段天谌为师,专心修习武功。
放着这么现成的资源不用,简直是太对不起伟大的人类文明了。
“主子!”言畅惊骇欲绝,吃力的爬起来,脚步踉跄的跑到蒙面人身旁,也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痕,直接查看起他的伤势,待发现滴在路上的黑色血液时,双眸顿时一眯,霍然转头看向顾惜若,嘶吼道,“谌王妃,把解药交出来!”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阴风又狠狠的扫了过去。
顾惜若猛地捂住眼睛,觉得段某人还真是暴力,只是碍于内心里的好奇,便也从双手的缝隙中偷偷看过去。
却见言畅的脸已经微微浮肿,此刻也偏到了一旁,嘴巴微微张开,重重咳了几声后,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和几颗打落的牙齿。
他愤愤转头,双目充血,足可杀人。
只是段天谌眼角抬都不抬,只快速除下身上的外裳,动作轻柔的披到顾惜若身上,随即双臂收紧,便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里,并且伸手理了理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完全没有“众目睽睽之下需要避嫌”的意识。
待这一切动作都做好之后,段天谌才闲闲的抬头看他,无视他几乎要吃人的模样,缓缓说道:“对本王的王妃,放尊重点!否则,本王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你主子的身上。”
他这话,说得极其霸道,可听在顾惜若的耳中,却是分外的欢喜。
某个花痴女眼里顿时冒出一大串的红心,觉得经过此事后,自己脑海里有关于某人妖孽般的形象需要彻底扭转过来了。
“妖孽”二字,实在是太娘娘腔了,从此后不许再用!
见过段天谌那么多次无与伦比的风华,唯独这一次,让她向来随意自如的心情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不自觉的往段天谌怀里靠了靠,使出吃奶的劲儿做起了“米虫”。
言畅闻言,握剑的手倏地青筋暴起,喷薄的怒气就要汹涌发泄出来。
不想,蒙面人却是仰天大笑起来,青紫的唇色有些触目惊心,直直看向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某个无良女。
无良女心尖儿颤了颤,又将脑袋往某人温热坚实的怀抱里缩了缩,不敢对上蒙面人那极具嘲讽意味的视线,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了句。
不要看我。
要不是你三番两次为难我,揪着我不放,我又怎么会做到这个份儿上?
她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谁对她好,她会记得的,谁对她不好,她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段天谌抬起大手,将那颗乱动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阻挡住蒙面人的视线,冷哼了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这话,可真是够羞辱人的!
先把你打伤了,再问你有什么话可说的,简直是在揭人的伤疤打人的脸颊。
言畅终究是没有蒙面人那么沉得住气,起身持剑对着段天谌,浮肿的面孔有些狰狞扭曲,愤愤切齿道:“谌王,你别欺人太甚了。”
段天谌冷冷挑眉,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只是自顾自的盯着蒙面人,继续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你希望我有什么话?”蒙面人忽然直起身子,惊得言畅连忙上前扶住,却见他踉跄了一下,颤抖着身子倒在言畅身上,捂着腰腹处的伤口,笑着道,“如果你想要我对你说,成王败寇,那估计是要失望了。此次,我承认是我运气不好,不仅被你从背后捅了一刀,元气大伤,还落下了如此疏忽,受了如此重伤。可这只说明,我大意轻敌,你善于伪装算计,却并不代表,你就真的赢过了我。”
段天谌静静的看着他,视线落于虚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段天谌忽然开口:“你走吧。本王说过,只要本王的王妃平安回来,就概不追究。”
顾惜若埋首在他的胸前,被那温热的气息环绕着,不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此刻听到他说的话,瞌睡虫顿时激灵灵的跑光了,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惊呼起来,“段某人,你疯了?这人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你此刻放他离去,岂不是纵虎归山?你不想要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