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昊恨恨别过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不断沸腾的怒气,只是那脸色却铁青铁青的,自顾自道:“顾惜若,老实说吧,你这么东扯西扯的,想要遮掩什么?”
顾惜若眸光微闪,但笑不语。
“让本王来说吧,其实六哥并不是感染了风寒,对不对?”之前,那人将消息传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
他这个六哥的本事,他是很清楚的。能够伤他的人,绝对不会有几个。
但是,如今见到顾惜若这般百般推脱的反应,反而让他对那个可能相信了几分,直接欺身上去,“顾惜若,论捣乱嚣张,是没人能够比得过你。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儿,叫做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你现在的模样。”
顾惜若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尧王爷,我是个粗人,什么欲盖弥彰,我也不懂。不过,既然说了这么多,你都坚持要见我家王爷,那我觉得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段天昊挑挑眉,却是笑了。
只是,在听到顾惜若的下一句话时,笑意顿时僵在了唇边。
“之前,你给我两个选择,我哪一个都不选。那么,现在轮到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乖乖的给我走出去,我还好言好语好姿态的去送你;要么我直接送你离开,板凳棍杖打狗棒,你自己选一个吧!”
“本王哪个都不选。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带本王去见六哥,要么你随本王入宫复命!”他就不信,顾惜若真敢对他怎么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老天让顾惜若穿过来,就是为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她真的敢!
是的,她真的敢!
只是不要闹出人命而已嘛,她有什么好顾忌的?
“尧王爷,看来是我陪你说了这么多话,你都忘记我的本质了。也好,我让你重温一下,如何?”她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落在段天昊的眼里,直让他心里发毛,只觉这样的笑太过瘆人,刚想转身朝门口走去,却见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抡起一张椅子,二话不说就朝他身上招呼去。
段天昊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到了,只是他反应够快,在椅子还没砸过来之前,已经闪身避到了一旁,指着她怒道:“顾惜若,你大胆,你竟然敢……”
“砰砰——”
又两张椅子砸了过去!
段天昊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眼瞅着谌王府内所有下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射来,他也知道今日这“病”是探不下去了。否则,不消一会儿,苍京城恐怕就要流传出各种版本的“流言”出来。
就算顾惜若不要名声,他却还丢不起这个人!
“顾惜若,你给本王住手!”眼看一张椅子就要飞过来了,他连忙伸手打住,冷冷道,“今日这病,本王不探了!等六哥身体好了,本王再上门来拜访。”
说着,也不等顾惜若回答,他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顾惜若瞠目结舌的看着那离去的狼狈背影,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就……就这么走了?
这……这么……简单?
嗯?
亏她刚才还浪费了那么多唇舌,结果……就这样?
早知道砸椅子这么有用,她干嘛还说那么多话?直接动手就是了!
“尧王爷,我王府里的这些椅子,都是因你而摔烂的。一会儿,我让人到你府上取些银子作为赔偿,你可千万不能拒绝啊!”顾惜若梗着脖子,圈着双手大声喊道。
却见前方那道身影踉跄了下,几乎踩坏了大半小径旁种植的花花草草,看过去,还真是一地狼藉。
“青冥,你让人核算核算,将损失的椅子和花草都清点清楚,拿着账本到尧王府上取银子!”顾惜若掰了掰手指,算了算账,一本正经道。
“是!”青冥嘴角抽了抽,连忙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得没有了人影,顾惜若才没有形象的开怀大笑起来,整个人都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抱着自己的肚子难受的扭动着身子,将死死克制了好久的冲动,全部释放出来。
许是笑得太过放肆,不仅整张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就连眼泪都飙了出来,红唇牵起的弧度,大得不能再大。
肆意畅快的笑声,一声未息一声已起。又许是她笑得太过放肆,好几次都笑岔了气,只是在婢女手忙脚乱端茶倒水的帮助下,她才稍稍缓过来,看那模样,倒还有些意犹未尽。
走出了正厅,顾惜若并没有返回原先的住处,而是让青云回去跟段天谌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的出门,直奔梅香所在的客栈。
昨日,她本来答应了梅香,说是晌午去看她,后来却因为段天谌醒来而激动得找不着北,却是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经过此前的事情后,她心里也已经对梅香起了一些疑心。只是,碍于本尊残留的意识仍在作祟,疑心归疑心,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撒手不管。更何况,她也很好奇,若梅香真是他人设给自己的一个局,那局中形势又是如何的!
她向来很怕麻烦,却更怕为了躲避麻烦而被麻烦缠上。
那显然不是她的初衷!
顾惜若低着头,有些魂不守舍的往前走,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时,才猛地停下脚步,有些迷茫的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地方。
她回过头,眨了眨眼睛,却看到梅香正巧笑嫣然的看着她,并且还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颇是戏谑,看得她顿时大窘,干笑了几声后,便左看右看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方才在想事情,想事情,呵呵……”
“小姐,您可终于来了,奴婢可盼了您好久呢!”梅香却没有立即请顾惜若进门的意思,只是微微上前一步,脚步迟缓而有些停顿,有些委屈又有些沮丧的瞅着她,直让她心里生出一股罪恶感,挤出的笑里尴尬又多了几分。
“梅香啊,你家小姐我呢,之前有点事儿,回了谌王府一趟,是以赶不及晌午的时间,现在临近傍晚,应该还来得及吧?呵呵……”顾惜若干笑了几声,连忙迎上前几步,搀住她的胳膊,拧着眉不悦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居然还站在这里,不想好起来了是不是?难道还担心我不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