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的反应?
苏靳寅眸光微暗,到底是个通透的人,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当即看向段天昊、青擎和青冥这三人,欲言又止。
段天昊知晓他的意思,又看了眼背对着众人的裘充,当下拂袖走开。
青擎与青冥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段天昊身后。
床边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新了许多,苏靳寅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此处。
转过身走到门口,却见那三人已经等在了院子中,他心下一提,连忙迎上去,抱拳见礼,语带诚恳,“尧王爷,表兄与下官分别过年,有些事儿,想必已经忘记了。您看,不如这样,容下官先与他聊聊,探探虚实,再行定夺?”
段天昊起初并不知苏靳寅的身份,不过在听到那句“裘充表兄”时,隐隐有了个猜想,试探着问他,“苏大人,可否告诉本王,此人是你什么人?”
“正如方才王爷所听到的,裘充是下官的表兄。”苏靳寅想了想,还是继续道,“王爷,您若信得过下官,就将王妃的事儿交给下官,可好?若表兄真的知道王妃的下落,下官一定会为你求得的。”
段天昊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终究没有拒绝。只是想到自己王妃的下落居然还要劳烦外人相助,他心中也颇为不舒服,自始至终都没给苏靳寅好脸色。
待送走段天昊,苏靳寅手心已经****一片,回头看了看青擎和青冥,心头蓦地沉甸甸的。
还没等他走近,青擎就已经出言相劝,“苏大人,属下不清楚,你将尧王爷劝走的目的是什么。王爷有令在先,属下必须全程陪同,以防不测。你也莫要劝我二人了。”
苏靳寅早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好糊弄,可想到屋内的苏晗和裘充,眉心也几乎拧成了一团疙瘩,颇为为难道:“青统领,难道就不能……”
“不能!这是王爷的旨意,属下不敢不遵从。”青擎毫不客气的拒绝,“你们三人要说些什么,属下不会干涉,但也请苏大人体谅王爷的一片苦心,勿要走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想必你也清楚,王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查清真相。属下相信,这与你的目的并不冲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苏靳寅还能反驳什么。横竖这个王府也是那个男人的,他表兄弟三人能够在此重逢,已经是万般荣幸,哪里还敢去讨价还价?
略加思忖后,苏靳寅也默然点头,默许了青擎的意思。
重新回到屋子里,青擎和青冥早已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摆明了不干涉却也不避开的态度。
饶是如此,苏靳寅也倍觉尴尬,想到自己要说的话,都会被这两人受辱耳中,那种似屈辱又不同于屈辱的监视感,教他心中堵得慌。
“表哥,你若是不喜欢,何不直接跟他们言明了?”站在屏风一边,看着屏风另一面那两个模糊的影子,他的口气有些怪怪的。
许是被关押已久的缘故,他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不仅头发蓬乱如鸟窝,走近了些,还会闻到若有似无的异味。
苏靳寅眼睛微酸,当初在岐城时,他和苏晗各有本事,日子过得也算可以,就算不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也没有如今这般落魄。
当初,他二人若肯安分守己的生活,不招惹上谌王,是不是现在的处境也不一样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表哥,你怎么了?”苏晗见他迟迟不回答,不由捅了捅他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靳寅满脸复杂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笑意苦涩,“苏晗,是我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可怨我?”
苏晗微怔,随之扯了扯唇角,“表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与其说你无能,不如说我太能惹祸,从而连累了你。‘怨’这个字,又从何说起?你想多了。”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床里沉静不动的裘充,颇有些迟疑道:“表哥,你确定,那个人真是二……二哥?”
当年被灭门后,他们都以为,世上唯有彼此才是最亲的亲人了。乍一听闻自己的二哥还活着,到底是有些吃惊。
苏靳寅了解他心中所想,同样回头看了眼被床帐遮住半边身子的人,沉声道:“是或不是,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再者,当年那些歹人下手时,咱们也没法确定,二表兄是否真的命丧黄泉。”
何况,段天谌如此着紧此人,又将他二人叫了过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就算不用问,他也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如此一来,他心中也算是有了安慰。
苏晗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是实话。
当初,小时候,他这个二哥可是最顽皮的,十天有九天不在家里。当初,那些歹人持刀剑闯入府中杀人时,二哥似乎也不在府中。后来想要确认,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那么,表哥,咱们,进去?”他指了指那张床,询问道。
苏靳寅才猛然意识到,他二人已经站了挺久,下意识就往青擎所在的方向看去,模糊中,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二人的神色,不过单纯是那份沉稳,也足以让他心神凛然,不敢有任何耽搁,脚步一转,直接走到了床前。
苏晗连忙跟上,也不问裘充和苏靳寅的意思,径自坐在了床沿边。
裘充闭着眼,丝毫不理会面前的两人,可苏靳寅却敏锐的发现,在苏晗坐下的那一刻,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
不是毫无感觉,那说明还有戏。
苏靳寅终于有点放心,拉过旁边的凳子,无声落座,眼睛自始至终锁在裘充的身上。
而苏晗则不管他怎么想,凑上去,像只小狗般嗅来嗅去,“表哥,他真的是二哥?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裘充猛地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凑到跟前的人,直把苏晗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就退回到了苏靳寅的身边。
“表哥,他这是作何?为何如此看着我?”苏晗定下神,见裘充如此无所顾忌的盯着自己,还真是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