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凭山俯海古边州,旆影风翻见戍楼。
雄州、霸州是关外入朝的重要边塞,也是兵家必争之地。雄州、霸州唇齿相依,都有重兵把守。
威武雄壮的城门,坚固的城墙,战旗猎猎、马鸣萧萧。雄州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里既是边塞,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中土各族也塞外诸族往来贸易很是繁荣。
转过热闹的市集中心,再过两条正街,这镇上的最后一户人家,是一大片青砖碧瓦层层叠叠的院落。这就是关外傅家镖局,背靠青山,左侧临河,好一处环山带水的景色。
关外傅家镖局十年前创立,由傅家三大总管之一的禄伯负责打理。镖局资质很低,在关外也算不得是什么大镖局,这其实只是傅家设在关外和用于打探江湖消息的一个耳目而已。
如今关外镖局除了禄伯外,另有一些燕字系的弟子听候差遣调用,这些弟子中,以燕云、燕雨、燕雷、燕电为尊。
傅龙羽正和禄伯在大厅说话。简单地向禄伯谈起路上的事情。禄伯夸奖道:“四老爷做的好。这种宝藏的纷争傅家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况且其中还牵扯异族恩怨,是是非非很难判定。将那两位姑娘交由官府处理是再好不过。”
庞月月忍了半天依旧忍不住,还是插嘴问道:“她们两个的武功比起四叔可能是差了很多,不过那些捕快又怎么拦得住她们,这会早都逃出大牢去了。”
含烟只好欠身道:“禄伯、四叔对不起,侄儿这就将她带出去吧。”含烟怎么也不明白,庞月月怎么会这么没有规矩,长辈说话时,她一定要插嘴吗?
禄伯却很喜欢庞月月,微笑道:“没关系。月月,你想想,这也正是四老爷处理的巧妙之处啊。”
“四叔、禄总管,关外唐家唐礼前辈送来拜贴。”一名弟子送上一封信来。
“四老爷可去过唐家说清此事了?”禄伯一边打开拜贴,一边问。
傅龙羽笑道:“是。因为唐老夫人的缘故,龙羽亲去了一趟唐家,说清了此事。”
禄伯已经看完拜贴:“唐礼请四老爷今夜赴宴。”
傅龙羽接过拜贴:“龙羽今日去的时候,唐大哥不在家中,如今想必是赶回来听说了此事。龙羽这就去准备一下。”
关外唐家在镇子外约五十里处的一处山坳里。
傅龙羽欣赏景色,缓步而行。一片树林,一条清溪,一片碧绿草地。傅龙羽看着溪水,淡淡笑道:“宋姑娘,又见面了。”
一棵大树后,一身黑衣的宋玉儿转了出来,手中长剑微微颤抖。
“姑娘想杀我?”傅龙羽没有回头。
宋玉儿的长剑刷地刺了过来,龙羽微一侧步,避让开去。宋玉儿手中长剑如风飞舞,龙羽转来转去,并不出招。
宋玉儿的武功差傅龙羽良多。宋玉儿再次一剑刺空,汗珠已经顺着刘海淌下。她一咬牙,手中长剑猛地向上一抛,抬头闭目,长剑剑尖向下,刺向她的头顶。
傅龙羽抬手接剑,一把握住剑尖,鲜血滴落了一滴,掉在宋玉儿的眉心,仿佛是画了一点落红。
宋玉儿颤抖的睫毛,光洁的额头,细蜜的汗珠,让龙羽一呆。
忽然胸口一凉,龙羽没有动。宋玉儿双手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尖扎破了龙羽的衣服,剑尖堪堪点到他的胸口肌肤,但是宋玉儿却没有再动。
玉儿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傅龙羽,你欺负我。”说着,转身就走。
龙羽将手中的剑轻轻一弹,剑入长空,消失在远处的溪水里。宋玉儿已经撞到一个温暖的怀里。
龙羽轻轻地抱住宋玉儿:“别走。”
玉儿忽然张臂抱住了龙羽:“我不要宝藏了。”将头埋进龙羽宽阔的胸膛里,哭了起来。
“不要宝藏这么舍不得啊。”龙羽轻轻拍了拍玉儿的肩膀。
玉儿哭喊道:“那是宝藏啊,是多少金银财宝你知道吗?”
夜色很美,龙羽和玉儿肩并肩坐在一处断崖旁。明月似乎触手可及。
“你看月色好奇怪。”玉儿指着天边:“好象要燃烧了啊。”
龙羽随着玉儿的手指看去,忽然惊声道:“是天火。(就是流星)话音未落,抱起玉儿向山下疾驰,“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中,一大块燃烧的巨石以极快地速度砸在离两人几十丈远地地面。轰隆一声,地面颤动,他们所立足的断崖轰然崩塌。
龙羽和玉儿都被巨大的晃动摔了出去。天火不断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刺目的光芒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密集的砸向地面。树木开始燃烧,山体滑坡,泥石流。(流星雨引发了地震!)
龙羽抱着玉儿左闪又闪,连滚带爬,玉儿贴近龙羽耳边:“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不要宝藏,老天都发怒了在罚我。”龙羽被玉儿弄得耳边痒痒的,天火终于结束,最后一处刺目的亮光消失后,到处是尘土和翻天的浓烟,飞溅的巨石。
龙羽毫不犹豫抱着玉儿向悬崖下跳了下去,刚刚跳下,龙羽的背部就被一块飞起的巨石砰地一声砸中,身形如坠星般向断崖下掉去。玉儿紧抱着龙羽。
大大小小的石块不停地在两人身旁掉落,有的就砸在两人身上、头上,但是两人依旧抱得很紧,直到砰地落到地上。龙羽一翻身,将玉儿压在身下,又一块大石头砸到龙羽的头部,他昏了过去。
龙羽醒来时,感觉到脸上有只轻柔的小手正在他的眉峰上滑来滑去,心里都觉得痒起来。他手一探,抓住了那只轻柔的手,睁开眼睛,是玉儿娇羞的面庞。
玉儿轻轻趴向他的怀里。龙羽生平第一次有种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栗和渴求。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他轻轻推着玉儿坐了起来。天色已经很亮,空气很新鲜。玉儿笑着看着他,只不说话。
龙羽看看四周地形。他们在一处涯底,身下是堆积了不知多久的厚厚的一层松软的松针。
玉儿又依偎到龙羽怀里,很自然,放佛是一个眷恋母亲怀抱的小女儿。“那边有个水潭。”玉儿在龙羽耳边吹气如兰。
清澈的水潭,水温温的,阳光滑落在水中,微漾着淡淡的光芒。
水潭边一大块整洁光滑的石头上,龙羽与玉儿百般缠绵,快乐地喘息声在幽旷的涯底盘旋。
夜色下,龙羽将烤好的鱼放到玉儿嘴边。玉儿吃着鱼,龙羽健硕的背部让玉儿的目光中再泛起一片羞涩。她扑了过去,轻轻地在龙羽的背上吸允。
龙羽猛然回身……快乐的声音再次让附近的花儿羞红了脸。
“龙羽,大明湖真的那么美吗?”玉儿依偎在龙羽怀里。
龙羽点了点头,抬起玉儿的脸,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玉儿,我要娶你为妻,恩爱百年。”
玉儿望着龙羽俊美绝伦的面庞,深情的眼睛,泪水奔涌而出,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入龙羽怀中。
龙羽有几分惊奇,宠溺地抱着她:“玉儿,你真是爱掉眼泪的丫头。”玉儿只是哭,似乎有无限的委屈。
玉儿抬起头,泪迹斑斑地脸庞让龙羽很心疼。龙羽温柔地帮她擦掉泪珠:“怎么了?”
“你真的想娶我吗?”
龙羽点了点头:“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回傅家,请大哥许我娶你过门。”
玉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怕是不能做你的娘子。”
龙羽笑道:“说什么傻话,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傅龙羽的女人,不嫁给我,要嫁给谁去。”
“我虽然想做你的娘子,可是,可是,也许我的爹爹和你的大哥,他们会不许。”
龙羽沉默一下:“玉儿,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你自己选择。”
玉儿点了点头。
“你怕死吗?”龙羽问。
玉儿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能和你一起死,我就不怕。”
龙羽再次将玉儿拥入怀里,笑了:“这就行了。生则同衾,死则同赴。生若是不能同衾,则死而同穴。”
禄伯看着玉儿,再看龙羽。两人已经在镇子上买了新的衣衫换过。玉儿依旧一身黑衣,英姿飒爽,只是如今多了几分柔媚。
龙羽一身锦色长衫,更见英俊潇洒。
禄伯忙吩咐人准备客房。庞月月笑道:“玉儿姐姐就住我旁边的房子好了。”
玉儿笑着看了月月一眼,对禄伯道:“禄管家不必麻烦,我用龙羽的房间就好。”
屋内众人皆惊。只有月月惊喜笑道:“恭喜四叔,你是与玉儿姐姐定了婚约了。”
月月在异族长大。关外游牧民族并不像中原各族这样有森严的礼教,繁琐的婚配程序。青年男女若是两情相悦,自然就搬到一个帐篷里去。方便、省事、省心。当然,这也是和他们的民俗习惯、生存方式有极大地关系。
禄伯听得眉头一皱。龙羽在众多晚辈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道:“玉儿,你先让月月帮你安排吧。”
玉儿看了看龙羽,应了一声,与月月去了。
禄伯心中十分不乐。而玉儿对他的态度,也令他十分不舒服。玉儿的态度,明显将他当作了一个下人。虽然他一向以奴仆自居,可是连傅大老爷都对自己恭敬有加,玉儿却连大礼也未行,只是欠身打了个招呼。
“四老爷,您真与那位玉儿姑娘定了婚约了吗?”禄伯忍不住询问。
龙羽笑了一下:“我是要娶玉儿为妻,过两日便回大明湖向大哥禀告。”
禄伯沉吟一下:“这位玉儿姑娘的身份,四老爷可清楚吗?”
龙羽笑道:“她的确是叫宋玉儿。也是宋老夫人的义孙女。我和玉儿回来时,已去过唐家。当日唐大哥约我赴宴,也想说明此事。”
“玉儿的父亲是契丹人,母亲是中原人,姓宋,她的爹爹原本是孤儿,所以入赘宋家,她还有一个哥哥名叫休固。他们一家原本住在云内,半年前,宋老爷举家搬到折津,在折津开了一家固玉酒楼。”
“玉儿一家无意得到宝藏,自然动心,便安排了这些事情。不过侄儿已经劝过玉儿,不要参与宝藏纷争,玉儿已经答应了我。”
傅龙羽很高兴:“我正要向禄伯禀请,准备明日与玉儿去折津一趟,拜见她的爹爹。”
禄伯看着龙羽兴高采烈,叹了一口气:“四老爷,有件事情,老奴还未向您禀告。”
傅龙羽看禄伯神情凝重,才觉得这府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含烟他们呢?”
“随风在四老爷离家去赴宴时,便也失踪了。这几天,含烟带着月冷、燕雨等,正在四处寻找,却没有什么线索。”禄伯十分担心。
“随风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