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寻转头看我:“你看,今儿笃行不是没跟在我身边么?”
我哈哈一笑,蹦上前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看到他一愣耳根子生气可疑的红,顿时乐了。想了想,坚定地道:“那我要先去看后山那棵老槐树!”
这颗老槐树于我意义非常,有着很多的回忆。小的时候吃过晚饭我和慕寻常去槐树那巨大的树冠下乘凉,他就躺在树底下的草坪上读书,我则想法设法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树去摘槐花,有时候他若睡着了还会悄悄地将摘下来的槐花戴在他头上然后将他的模样用法术变出的纸笔歪歪扭扭地画下来悄悄拿回去给父神看。
啊,说起来我记得有次还没画完慕寻就醒了,我一急就将那幅画塞进了老槐树树身上的一个大洞里。那用来画画的纸笔颜料都是变出来的,不会因风雨而侵蚀褪色,唔,这次去一定要把那画找出来哈哈哈。
慕寻的脚步比我大些,虽是和我手牵手,却走得比我略靠前些,听到我笑出声,转头过来问我笑什么。我边走边弯腰自地上顺起一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嘿嘿,等下给你瞧个东西。”
不过都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望见半棵槐树的影子,我记得那老槐树就在这附近来着,没错啊,它旁边百十步处就是当初父神亲手所建的小凉亭,如今这凉亭还在,那棵老槐树的地方却变成了一间茅草屋?
我顿时垮下脸来,松开了慕寻的手凄凉道:“慕寻,你不会把我家槐儿砍了,用它的身子在此处建了所房子藏娇吧?”
话音还未落,便听得那间小茅草屋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那声音分明是个女人,我瞬时脑中警铃大作,我靠不是吧,本上神方才不过是一句戏言,难道竟不幸被我言中了?这样想着脚下却已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三两步便奔到了屋子跟前,却不防那屋中正蹦将出一人来,我没来得及收住步子便同那人撞做了一团。
身子被反作用力冲得往后倒了两步,然而肩膀却被一双手満得一扣,整个身形便停了下来。我转过头,对上慕寻不赞同的眼神:“都活了二十几万年了,怎地做事还如此莽撞?”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这不是还有你吗?”
同我相撞的那女人没我那么幸运还有个人指望,被我那么一撞便栽倒进了屋里,疼得“哎哟”一声。这声却让我回过神来,一个转身拽住慕寻胳膊,做出委屈的表情问他:“你还说我是你唯一的女人,那这个女人又是谁?”
“你说谁是女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尖叫声,那声线十分粗壮,那人的叫声却又十分炸毛,两种因素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说话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却已飘到了我和慕寻的面前,我定睛一看,那人梳着个女子的发髻,长相却颇为阳刚,分明是个男子的模样,便不由一愣,而那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之人却已捂着个屁股皱巴着一张脸朝着慕寻作了一揖:“若槐拜见慕寻上神!”
这次开口,却又变成了尖细的女人声音。
我张大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伸手戳了戳慕寻胳膊肘,悄悄问他:“男人?”
不料本上神声音放得如此之小却还是被那若槐听了去,丫柳眉一倒竖,怒道:“你才是男人!”
声音却又变成个粗壮的男人声音,再配上他这句惊人的话,我嘴巴张得更大了,只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颤颤巍巍指着他道:“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难道你是个人妖?”
他斜瞪了我一眼,鼻孔间“哼”了一声,一摆身子扭过头去不理我。那张阳刚如斯的脸却做出这般扭捏的神态,我嘴角一抽,整个身子都麻得一颤,不由自主往慕寻身侧靠了靠。
慕寻咳了咳,开口道:“你不是要来见那棵老槐树吗?若槐他于五万年前就修成了人形,因不愿离开甫越,我便让他寻了些茅草树木在这搭了间屋子与他住下。”
我“啊”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家阿槐,他,他,他,他竟变成了个人妖?”这,这这,这算什么,回忆很圆满,现实很骨感?
若槐在一旁怒睁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尖细着声音反驳我:“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
我扶住额头,此刻心中唯一所想就是今儿天怎么这么好啊?怎么就没有雷公降下一道雷去劈了本上神身侧这妖孽啊?却又霍地想起什么,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本上神的画呢?”
若槐一愣,遂又似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侧过脸去竟不敢看我:“什,什么画?”
我一看他这副模样便知有鬼,一把扣住他下巴将他脸扶正:“少装蒜,速将本上神的画还来!”
若槐一双眼扑闪得厉害,却还嘴硬:“你别胡说,这儿哪里有画?我在这儿住了五万年,从来都没见过什么画!”
“哦,没见过是吧?”本上神勾起嘴角将他领子往上一提,看着他在我手下猛打了个寒颤很是满意,便更温柔地冲着他一笑,弯下腰去将他逼得半朝后仰,随后蓦地收了笑就去扒他衣服。
若槐颤着手一把将我动作着的手抓住:“你,你这是要作甚?”
“放心,本上神对人妖没兴趣。”伸手摸摸他的脸,我桀桀一笑,正欲继续扒他衣服,斜眼不经意地一瞥,却瞅到慕寻正站在一旁淡漠地将我望着,目光凉凉。
我在他这拔凉拔凉的目光下便是一抖——我去,刚太兴奋忘了慕寻他还在一旁站着!这简直是乐极生悲了,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将手中拎着的衣服一丢,也不管若槐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屁颠屁颠地挪到慕寻跟前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慕寻啊,你听我解释,方才我并非是要轻薄那人妖来着——”
却没拉着他的手。慕寻身子往旁边一撤,我那伸出的手便和他的手硬生生擦了过去。抬头时他已转过身走出两步了,淡淡的声音自前头传过来:“上神说笑。上神要同谁亲近,是上神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