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紫苏善解人意,她看出程婉儿正为这事烦闷,安慰道:“程小姐,你不要急,京城这么大,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再等等吧!”
谁知这一等就又过了六七天,铜镜也一直没有买回来。
这一天早上,照例是紫苏、紫萍来给程婉儿梳妆。她们拿来一套夫人送的素白色长锦衣,给程婉儿换上,又帮她挽好发髻,这才喜滋滋地说道:“程小姐,我们老爷说你收拾好了,就到客厅里去见他。”
程婉儿早觉得这两个丫环神色不对,一直就像有什么开心的事,她心中一喜:“王太医要见我?是不是那个李公子来了?”不等回答,她就快步来到了前堂客厅。
此时王太医正坐在客厅的那把太师椅上等着程婉儿,见她进来施礼请安,却好似没听见,一声也不言语,倒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跟左右吩咐道:“给程姑娘拿柄铜镜来。”
“是。”紧随其后进来的紫苏这时送过来一柄铜镜,程婉儿心里还纳闷呢,这紫苏天天说铜镜没买回来,怎么王太医一吩咐,马上就拿来了?难道就是为了这个铜镜,大清早的叫自己来?王太医也真是的,急急地叫她来,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程婉儿接过铜镜,看也未看,施礼谢道:“谢谢王太医如此周到,不过缺了一柄铜镜而已,不碍事的,这几日都有紫苏、紫萍两位姑娘帮我梳妆的。”王太医听了也不作解释,只是呵呵一笑:“程姑娘,我是让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没洗干净吗?不可能吧!”程婉儿狐疑地举起铜镜,腮边那块胎记不知什么时候不冀而飞了,映照出的是一张白皙娇艳的脸庞。程婉儿心里大吃一惊,怎么、怎么会这样?
再看全客厅里的人都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程婉儿一下明白了:这几天所喝的汤药不是什么消暑的、润肺的,而是为了祛除这脸上胎记的。这府里上下都以为自己讳病忌医,所以变着法儿哄自己喝药,他们都自以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殊不知这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真不知今后该如何安身立命啊!
王太医看到程婉儿一直低头不语,还以为她是恢复了容颜兴奋过度,于是更加开心地地说道:“程姑娘你看,那天我就说嘛,你脸上的这块胎记,我是能给你治好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高兴?”他见程婉儿仍然不回答,转而对紫苏说道:“你们先带程姑娘下去休息吧。”
程婉儿默默地只得先回客房再作打算,迎面管家走了进来禀报:“老爷,门外有两位李公子来访。”“哦,两位李公子?”王太医一愣,随即想到了九皇子,不过不知另一位是谁?他急忙起身吩咐道:“快请快请!正好程姑娘你就先不要回去了,一起去迎接……李公子吧!”
说话间,两位李公子已进了府。一位身材修长,风度翩翩,腰间系一玉笛;一位身着冰蓝缎袍,脚踩镶着金线的足靴,手执一把折扇。
王太医常在宫中走动,认得是七皇子和九皇子,于是慌忙上前,正要跪倒朝拜,那九皇子用折扇作势一挡:“王太医免了吧,我和七兄是微服出来的,就不要兴师动众了。”“是呀,”这时另一位李公子,也就是七皇子接口道:“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
他面对着王太医,眼睛却环顾了一下相迎的众人说道:“听九皇弟说,有一位姑娘暂住在你府上,她曾经带了一块玉佩,说要找一位李公子是吗?那她现在在哪儿?”
程婉儿自是混在迎接两位公子的仆婢中,但是此时她还未从恢复容貌的突变中镇静下来,又听李公子问起自己,顿时有些惊惶失措,不知该不该站出来。正踌躇间,身旁的紫苏轻轻一推程婉儿,代为答道:“回两位公子,这位就是暂住我府上的程小姐。”
七皇子仔细看时,见程婉儿姿色秀丽,却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位姑娘,他记得很清楚,那位姑娘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为此他心里还颇有些耿耿于怀呢。九皇子也觉得眼前一亮,这位小姐跟自己当初领进太医府的姑娘可不像同一人啊!
只听王太医在一旁得意地炫耀道:“怎么样两位……公子,程姑娘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我把她脸上的胎记祛掉了。”七皇子喃喃自语道:“是比以前漂亮多了!”九皇子也在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这姑娘原来这么漂亮,要是把她弄进宫被父皇杀了,那倒有些可惜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只要得了皇位,这天下漂亮的女人有的是,那还不都是自己的。
想到这儿,他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程姑娘,我的七兄来接你到府上去当乐师呢!”
程婉儿并不知道这两位公子的身份,只听王太医称呼他们为公子,但是态度明显非常恭敬。此时她已无处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允诺前往。一路上坐在轿子里程婉儿还在心里嘀咕,不知这位李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当时也没好多问。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程婉儿听到轿外有人在低声说话,似乎是李公子在吩咐什么,她有心打开轿帘看个究竟,但终觉得这样有失礼仪,于是耐着性子坐在轿子里等人来掀轿帘
过了好半天,轿帘终于被掀起,一个老嬷嬷向轿内望了望,面无表情地冲着程婉儿说道:“姑娘请下轿吧!”
程婉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轿,一看那两位公子已不知去向,而自己正站在一个角门前,令人胆战心惊的是,门口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卫兵。看那丈把高的朱红色围墙,程婉儿在心里揣测着,这样豪华的府邸住的一定是皇亲国戚吧?
还在愣神呢,那老嬷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说道:“姑娘,快着点吧!”她转身就走,程婉儿也不敢多问,紧跟在她身后。两个人走过长长的甬道,又穿过几套别院,越走程婉儿心里越惊惧,到底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的繁华非自己所能想像,而且到处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声息都没有,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老嬷嬷和自己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