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玉沿着官道走了大约半里路,看到右侧闪出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不知伸向何处。她想了想,下了官道拐进了羊肠小路。
走不多远,阮长玉就听到有水流潺潺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来到一片小树林,在这里发现了一条小溪。阮长玉心想:既然有小溪,那就应该有源头,说不定那里还是一个湖呢。如果能找到那样一个有山有水的宝地,自己死后也不会太凄凉吧!
于是阮长玉顺着小溪一直往前走,大约半柱香的工夫,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既是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一座宽约二十丈左右的湖映入眼帘。湖面上有一层薄薄的云雾,丝丝缕缕地浮在水面上,宛若仙境。一束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过来,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召唤。
阮长玉能在这荒郊野外看到这么美妙的景色,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天哪,要是真的能葬身在这湖底,那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阮长玉忘情地奔向湖边,将手轻轻伸入湖中,刚要掬一捧湖水,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入了她的耳中。阮长玉侧耳细听,哭泣声又没有了,她自嘲地笑笑,心想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哭声?
谁知她又将手伸入湖里时,哭声又响起来了。阮长玉唬地一下直起身子,难不成这座湖是有灵性的,是它在哭吗?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阮长玉站在湖边一动不动,她在等着,看自己不碰湖水,哭声还会不会响起。接下来的十几秒钟在阮长玉感觉,仿佛有十几分钟那样长。终于她又听到哭声了,阮长玉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这湖水作怪就好。
不过到底是谁在哭呢?不会是鬼吧?这大白天的鬼就敢出来吓人吗?
阮长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顺着哭声寻去,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一个触目惊心的情景让她惊呆了。
草地上卧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年轻女子,看情形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旁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闭着眼睛蜷缩在妇女身旁,似乎也是奄奄一息,只能偶尔哭上一二声,表示她还活着。
阮长玉呆立了半晌回过味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小女孩。“你怎样,发生什么事了?”
小女孩微弱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阮长玉,一种求生的本能让她一下子抱紧了阮长玉:“妈妈,妈妈,你不要离开我,那些土匪好坏,我们快点跑吧……呜呜……”
被这个小女孩这样紧紧地抱住,阮长玉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在这个无助的孩子面前,她发现自己变得坚强了。
“不要哭,孩子,”阮长玉温柔地说:“有我在,你不用再害怕了!”
小女孩在阮长玉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大概又累又饿沉沉地睡去了。阮长玉将她放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想想总不能让她的妈妈就这样暴尸荒野,于是在湖边给她掘了一个坟,将她安葬了。
阮长玉叫醒小女孩儿,让她跟自己的母亲作最后的告别。小女孩在坟前哭得声嘶力竭,阮长玉站在一旁静默了几分钟,轻轻地说道:“这里的风景很美,我想你会喜欢的。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将你的孩子照顾好的!”
看看天色已晚,再不走就得在这树林里过夜了,阮长玉硬拉着小女孩顺着小路,返回了官道。这时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借着淡淡的月光,两人连走边聊,阮长玉这才有时间向小女孩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小女孩叫陈巧儿,她的妈妈叫夏珍兰,她们母女俩这是上京去找巧儿的爹爹陈荣。“我还没见过爹爹的模样呢,”小女孩难过地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爹爹就进京赶考去了,一直到今年我五岁了,奶奶也去世了,娘亲说要带我去京城找爹爹。”“那你爷爷呢?”阮长玉问道。“爷爷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娘亲了,叔叔婶婶又总欺负我娘,说我娘是扫把星,生了我这个赔钱货,爹爹不要我娘了,他在京城做了大官,娶了别人做娘子了。姐姐,你说这是真的吗?”
阮长玉握紧了巧儿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巧儿,你爹爹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听叔叔瞎说。对了,那你和你娘怎么会……跑到这个树林里来了?”
提起这个,巧儿禁不住泪水涟涟:“都怪我不懂事,走累了不愿意走了,娘亲又背不动我。刚巧我在路边看到一辆车子很漂亮,就非要上去坐车。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满脸的胡子,又黑又高,他笑着对我:‘你想坐车吗?那就上来吧,你要上哪儿我顺便拉你一程!’我不顾娘亲的反对又哭又闹,娘亲只好跟着我上了那个人的车。谁知后来我在车上睡着了,还是赶车的车夫把我叫醒了,叫我快点跑,说我娘亲被那个男人硬拉到树林里去了。我不信,跑到树林里去找我娘,结果我娘为了不让我被那个男人抓到,死死地拽住他的腿,就那样被他杀……了。”
讲到这儿,巧儿泣不成声:“都是我害死了娘,都是我的错!”阮长玉轻轻地擦干巧儿的眼泪:“巧儿,不要哭,你娘是为了救你才死的,所以你一定要坚强,这样她在九泉之下才会开心的!来,我们拉拉勾,以后你要每天都开心地笑!”
小女孩破涕为笑:“姐姐,你真好,那你陪我去找爹爹好不好?”
阮长玉愣了一下,现在遇到了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帮她去找爹爹也好,反正自已也没什么事可做。想到这儿,她随即露出了笑脸:“好的,你乖乖的,姐姐就陪你进京去找爹爹。不过现在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歇脚才是真的。”
两个人不再聊天,加快了脚步。走了快一柱香的工夫,阮长玉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有灯光,姐姐,有灯光!”巧儿也发现了,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走近了,阮长玉和巧儿发现这是一户农家。茅屋小院扫得干干净净,鸡舍鸭圈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条大黄狗听到生人靠近,不停地吠叫起来。“谁呀?”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多时,走出一位身着粗衣布鞋的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