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君
情人节了,我在家中待得无聊,批了几十支玫瑰在街上卖,每看到一对幸福的人互相偎依着买走玫瑰,我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唉,又要过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了。最后剩下三支,我没有卖便回家了,也算给自己点安慰吧。
刚到家,妈就告诉我有我的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张电脑绘制的情人卡,画面是夕阳下的海边,椰子树的树影下一对人影在手牵手走向岸边。卡片上写了那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第懒回头,
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缘修道半缘君……”我轻吟着这句,知道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我情人节的夜,又回到了海南,回到了椰子树下,回到了黄昏的海边……
去年寒假,是我离开高中校门的第一个假期,又是我满18岁后的第一个假期,这么有意义的假期,我决定庆祝一下,在父母的允许下,我独自去海南玩了一趟。
刚下飞机,海南这个岛屿给我的印象就是全新的。怡人的气候,宽阔的马路及路旁的鲜花,高高大大的椰子树,把我从东北带来的冬天的气息一下子赶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一路打听之下住进了琼山市靠近海边的一家旅店,在服务小姐的指引下来到我的房间,还未进门刚好碰见了住我对门的客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他看见我嘴角向上一咧,我只瞪他一眼,抛下句:“皮笑肉不笑。”转身进了房间,任他在背后咬牙切齿好了。
洗过热水澡,又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近黄昏,满身的疲劳是没有了,只是微微有一点饿。
我穿上一件长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自我感觉良好。于是,背个小包下了楼。在餐厅买了一听可乐和一个汉堡,便直奔海边了。我在一棵大椰子树下坐了下来,边吃我简单的晚餐,边看一波推一波的浪花,我喜欢这样在海边发呆,总感觉每一个浪花中都有一个故事,但又从不想去拾一朵,只默默地,远远地注视它们。
“嗨!小丫头。”正在我发呆时,突然传来一声招呼,转过头,看见的又是上午见到的那张脸,我没有兴致理他,扭过头继续看我的海,他却干净利索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记得,你不是哑巴呀,上午那张嘴还骂人哪,现在怎么这么老实?”有余光可以看到他正盯着我,我依旧不理他,量他也没什么办法。果然,他也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有些好奇的向他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额前的一缕头发被海风吹起,太阳的余辉把他的睫毛、头发,甚至整个人都镶上了一个金边,样子很可爱。
这时,他刚好回过头,又冲我一笑,弄的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头。
“你终于看我了,说明还是有药可救的。”他的嘴又不老实起来。其实,他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大孩子,又独身在外,难免寂寞,便也放下面子和他聊起来。
谈话中知道他叫南,西安人,小我一岁,去年考上的大学,也利用假期出来玩,天生的一副娃娃脸,一颗孩子心,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大学生。
那一晚我们兴致都很高,一直聊到满天星斗。往回走的路上,他脱下外套塞给我,用命令口吻叫我穿上,说天有些冷,我披上时,隐约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气。
第二天早上南又约我去逛早市,那满街的小玩意,我看了个个都喜欢,一会儿买个小娃娃,一会儿又看上了木雕,只可惜兜里的钱少了些,否则我一定全买下来。
“真有些渴了,现在要能喝一口鲜椰汁该多美呀!”
“小姑娘,椰子早上九点前是涩的,你也要尝吗?”他像老学究一样的答道。
“我可比你大,你有什么权力叫我小姑娘?”
“唉,我好心提醒你,你却抓住我小小失误,真是的,好心没好报,再说,你就是像小孩嘛。”他倒振振有词的。
“你——我打你。”我追着他跑开了,我们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渐渐熟识了。
又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不记得是什么话题一转,南忽然问我:“我们明天做一个游戏,你敢不敢?”
我放下筷子注视着他,很有兴趣的问:“什么游戏?”
“明天情人节,我们做一回假情人,如何?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很难过。”
看他一脸的痛苦表情,像真的一样,我禁不住笑了,“怎么?花花公子,就一个情人节没情人就过不了了?”
“天地良心,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可从未交过女朋友,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可是个清白的好孩子,你要是不敢就直说嘛,怕你喜欢上我,对不对?”
“你竟用激将法,不过,这次我上回当,我们一言为定。”
“干杯!明天的情人。”
“干杯!”
情人节那一天是在南的玫瑰花中开始的,我们过的充实极了,像一对真正的情人,去游乐场,去爬山,去吃烤肉,去喝咖啡……最后的节目是我们又回到了海边散步。南轻轻地牵住我的手,无言无语,我也任由他牵着,手心冰凉的,在出着汗。那时,我心里产生一个想法,一个令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任他这样牵着我的手走,一直走下去,天永远都不要亮……
但这是那么的不可能,这一天终于要过去了,我们不得不回到旅店。在房门口,我们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谁也不说一句话。
第二天,是南送我去的机场,在我要进检票口时,南突然捧住我的头,在我额头深深地吻了一下,再低下头时,眼里有了几许泪光。
“昨天,我很快乐,你是我今生最可爱的情人,我会记着你的。”
“我也是。”是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转身上了飞机,没有在南面前掉下眼泪。
在回家后好长一段日子,我还能感到额上那一吻的温度,热乎乎的。但也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真的拥有过一个椰子树的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