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八卦图中的影像,一股无力感又涌上几人心头。夜是安静的,心是冷的。古往今来的尘埃,岁月已经将其过滤得所剩无几。
一直沉默的陈婧突然开口,对着老俞问:你的那颗宝珠,是哪里弄来的?确定是护珠宝光塔上的那颗吗?
这种时刻,关心则乱,旁观最明。陈婧是在场唯一与这些事情无关的人,所以她看出了问题的所在,问了这么个一直被大家忽略了的问题。
老俞点头承认,只是没说这宝珠如何得来。陈婧则开始慢慢分析给几人听,她常年工作在博物馆,对茸城大大小小的古物也算是颇有研究,若没有记错,天马山古时又称干山,传说是春秋吴国干将在此铸剑而得名,后因山体像一匹腾空展翅的天马,改名为天马山。这护珠宝光塔,乃是北宋时所建,而这宝珠,其实是一粒五色佛舍利,乃宋高宗所赐。
一语道来,便解开无数谜团愁云。而接下来陈婧的一番解释,更是让几人梦醒惊觉。仿佛看到了迷宫的大门,出口的所在。
陈婧走到那棵东岳庙前的古银杏树下,淡淡看了几眼,转身又慢慢细说。我若是告诉你们,远在天马山的护珠宝光塔旁,也有这么一棵古银杏树,你们是否觉得太过悬疑,而且那棵树,距今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这应该是茸城最古老的一棵树。
又一棵古银杏树,度尘几人听后心中一阵颤抖。
九曲此时的心,则是更来得汹涌,因为他站在古塔边上,亲眼看到了陈婧口中的这棵古树。和杨陌两人一口气爬到了塔顶,只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赵道长,还有徘徊在古塔里的尘埃,四下不见老俞踪影。透过窗口远望,茸城景色尽收眼底,不亏是第一高山。两人同时也看到了这棵古树,歪歪扭扭地生长在古塔的边上,好像在和古塔比高,卖弄着苍老。
塔下传来道士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杨陌已经听得到他们爬塔时,脚踩木梯的动静。已经最高塔层,已经无路可退,九曲本还想救醒赵道长,无奈此刻自身难保,只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不过又反过来一想,人家是道士,佛祖也未必会理睬。
人说狗急了跳墙,人一旦急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杨陌还在焦急着原地乱转,九曲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杨陌的手,飞身跳下了塔,杨陌忍着惊吓,咬牙屏气,勉强自己不叫出声响,等到安稳落地,才发现两人是在那棵古银杏树的树干里,四周一片漆黑,一股木屑气味扑鼻。
两人调整了站姿,摸索一番,却发现那黑鱼精老俞也躲在这里,看到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古塔,示意塔上有动静。
这古树的确大,竟能容纳三人而不觉拥挤。若不是长在塔边,被古塔的雄伟比了下去,放在随便其他地方,都能堪称奇观了。三人透过古树的缝隙,看着塔里发生的一切。
十几个道士已经陆续爬到了塔顶,其中的七个道士,便是摆了七星阵的那几位。满地的垃圾和灰尘,被九曲翻箱倒柜后的塔顶,比起之前的荒凉,更是添了一份杂乱。两个小道上前唤醒了赵道长,想问个前前后后,于是一群道士便围着可怜的赵道长,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问长问短。
可怜那赵道长,一身道术,消失殆尽,一路浑浑噩噩走来,又被打晕过去,昏迷着一无所知,自己怎么来到了塔顶都不清楚,醒来后又被一群师兄们追问,露出一脸苦相,无从答起,眼神迷茫哀愁。
蠢货!其中一个道士气愤地骂到。赵道长卷缩在地上,满身灰尘,双手握紧成拳头,想分辨,却词穷失声。
道士们纷纷露出鄙视的目光,带着不屑,带着唾弃。一身道法全无,废物一个,就算从今再修道元,此生也得道无望了。拖后腿的东西,没用的蠢货。一个较年长的道士查看了赵道长的经脉后说到。
赵道长听后,更是如五雷轰顶,急得红了双眼,咬着嘴唇。他不是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真的等到面对这残忍的事实时,是如此的难以接受,心中伤疤揭开,顿时面如死灰。师兄,救我。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着。
可笑可笑,原来鼎鼎大名的东岳行宫,不过是个收容废物的杂货铺。难怪对付一个小小的黑鱼精,连夜请我们普照教院的人过来帮忙。真是失敬,失敬了。七星阵中为首的道士哈哈大笑,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耻辱,这是东岳行宫的耻辱,道士们一一离去,留下受尽了刺激和屈辱的赵道长,他眼睁睁看着师兄们离他而去,却又无能为力。此刻起,他算是已被道门抛弃。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