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雄伟,古朴典雅。这是杨陌对眼前这座桥的第一感觉,桥的东侧刻着“云间第一桥”五个大字,桥墩上的“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自从老俞过来之后便开始泛着微微白光。这里有太多的故事,陈子龙的投江,柳如是的追忆,这里还会有更多的故事,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每一个留恋于此的人。
老俞站在船头,俯身拿起一盏漂在河中的花灯,就是这里了。花落河中流,香飘人自来。
杨陌之前还正奇怪着,离了仓桥一路前来,原来是寻着气味了。这鱼鼻子难不成什么时候进化到比狗鼻子还灵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子站在石拱桥正中间,右手撑伞左手扶栏,尽显一身挺拔英姿。俞叔,出此下策,实属无奈。那女子笑容腼腆,面带红晕,身材修长,声音甜美。
无妨,若是一味傻等在仓桥,就不是我家晴儿了。现在佛道两大高手汇集,留在仓桥和送死差不多啊。老俞一个飞跃站在了桥上。
你好,我叫陈子龙,不不不,我是说,我,我叫杨陌。语无伦次,口齿不清。杨陌脸涨得通红。
那女子掩嘴一笑,俯身介绍。你好,我叫俞晴。
一道阳光照在少女身后,片片光晕迎面而来,杨陌掉了魂,脑海空白。年少轻狂敌不过红尘万丈,一整条河都柔情似水。
这里地处小昆山和仓桥的交界处,几间破旧的房屋孤零零地被集中在一片荒地上。周围是几片稀少的菜田,更多的是废旧的荒野,高低不一的土丘像极了坟头,显得萧条凄冷,荒郊野地便是如此。据俞晴所说,从一年半前拆迁动工后,原本热闹的村庄便一去不复返了,这几间房屋,也将在半年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在不停追寻的脚步中,许多故地也就这样被慢慢踩掉,等到回头思索内心到底丢失了什么,才发现正是那记忆中深深眷恋的乡愁。
俞晴就一直暂住在这里,和很多故事一样,房东是个无赖,二房东是个人才。东隔壁住着一个杀猪的屠夫,据说一直闹鬼借不出去,直到他到来。西隔壁的一对老夫妻,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平日拿出去卖。其余几家,住着的也是那些寻常百姓。
俞晴先去屠夫家买了几斤肉,又叫上了杨陌去购些蔬菜。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临近黄昏的田园里,蜿蜒冗长的几条泥路交叉纵横在夕阳下,纠葛无措如少年此时的心扉,杨陌低着头缓行不语。当隔壁的老夫妻笑称两人像对小情侣时,杨陌看到俞晴泛红的侧脸,深深地陷入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意中,忘记了今夕何年,如文人墨客所写的那般,好比风中的小草已无法自拔。
有酒有肉,乃是人生一大快事,更何况还有伊人下厨。夕阳西近,三人同饮,久别相逢,最是应景。酒过三巡,最是让人怀旧,往事浮现眼前,不堪追忆。
那是让老俞无法忘怀的一个夜晚,茸城东门,东禅古寺的钟声在安静了几百年后,再次响彻云霄。许多人已经忘记了这夜晚的钟声代表着什么,只有一些老人从祖辈那听说过,东禅夜响钟,人间有大凶,民宅皆闭户,古寺剑化龙。
清漪师太一剑划破天空,一条白龙出现在老俞面前,封住了他的去路。古寺门口,以聆夜为首的一群尼姑已经集齐。夜黑月隐,妖气正胜,速速布阵。
龙门阵,何人所创,已经无人知晓。聆夜从小在东禅古寺长大,她只知道每一代东禅古寺的弟子,入寺第一件事情便是修炼龙门阵。每日早晚练习,终年不断。很快,聆夜手持长剑站在阵中间,剑指天穹,龙门阵已成。
天龙白影,阵列寺门。老俞此时,算是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剑意化龙最难纠缠,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老婆子,快看,天上有条龙在飞。东门村头的老王倚靠在窗边比划着大呼小叫。王老太随着老王的手指看去,乌云密布,哪里来龙。开口便骂:叫你少喝点酒,又犯病了,什么龙不龙的,再喝下去早晚和隔壁老李一样,老年痴呆。
聆夜的手腕渐渐开始麻木疼痛,就算每天练习阵法,没有实打实的经历过,最终还是低估了天龙的威力。修为差的几个尼姑已经倒地昏迷。龙门阵,用以配合天龙而创,飞龙在天,终不是人间之力,没有阵法维持,威力转眼即逝。清漪师太看在眼里,焦急万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鱼精诱骗过来,未曾料想还是横出意外。
后来呢?你这么谨慎,怎么还会上了那老尼姑的当?杨陌忍不住问道。老俞的表情依旧平淡,但谁都知道当年的情形是何等凶险。
俞晴将两人的酒杯倒满,一丝沧桑浮现在老俞脸上,勾勒起许多往事。那尼姑用我的一丝魂魄,设下圈套引我入阵。那一次真算是九死一生了。我眼看龙门阵已经快要无法维持,尼姑们驾驭不了天龙,便索性冲入了阵中。
两人几乎是同时跃入了阵中,老俞避开了清漪师太的一剑,一个跨步冲向了聆夜,阵型大乱。
师妹小心,不可硬拼。清漪师太紧跟老俞身后,聆夜被撞翻在地,刚想起身去追却口吐鲜血,倒地昏迷了过去。东禅古寺乱到不能再乱。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