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玄武大街的特殊情况,衙役是很少会出现在这里的,因此一看到衙役的身影,立即想到的就是大街里又有什么难得的热闹。
此刻,华远将军府门前,华远将军夫妇赫然被悬挂在府门口,二人的眸子里满是惊诧。衙役们将尸首解下来,房门随即开了,府内四处散落着尸体和血迹。
身为朝廷的领军大将,华远将军的武艺十分高超,可如今既然会被人屠了满门。无论是谁都想不通,究竟有谁会有这种能力,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府中的府军也是战力不俗,可昨夜似乎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这就说明,对方的人数似乎并不多,如此一来,这种事情也就越发的可怕了;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隐蔽的做出这种屠杀?
领队的捕头满脸的愁云惨淡,似乎他出师以后,就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总不能不给出一个结果,一时间他有些无可奈何了。
就在捕头无比烦闷的时候,一个衙役大步跑了过来,对着捕头说道:“大人,书房里找到了这个,您看!”
捕头接过来之后,一脸无措,仿佛是遭遇了一场无比血腥的恶战一般。仔细看去,原来捕头手上拿的是一道手书和一个账单,里面的内容竟是关于华远将军受贿的证据。
原本似乎无比可怜的华远将军,此刻再看,却是再无可怜之色,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惹人痛恨的那种气息。
朝堂之上,由于皇帝已经多日不朝,朝政被积压了许久,朝臣们也失去了斗志和激情。面对这种情况,四皇子不得不铤而走险,以皇帝的名义出了一道手谕,着三皇子、四皇子、禹王以及丞相共同处理朝政。
这道手谕一出,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作为如今的朝局,朝堂上早已分为了多个小团体,而如今太子还在,可被安排暂领政务的却是三、四两位皇子和一位皇叔还有丞相,这种情况下,任何团体的利益都受到了干扰,虽然平衡,可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好处,一时间所有人都很困扰。
皇宫雍和殿内,几位朝臣坐在椅子上,各个满目寒光,似乎是在勾画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忽然,太子神色颇为欣喜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上,似乎是故意做出一副模样给人看,却又做不像,显得颇为怪异。
一名相貌清秀、身着黑色蟒袍的老者缓缓起身,对着太子深施一礼,然后说道:“如今朝局动乱,三、四殿下又掌握了朝局,太子殿下似乎毫不在意,不知,是否是已有了盘算呢?”
太子瞥了老者一眼,颇为玩味的看着他,然后又看了下其他人,似乎在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其他反应,确认无误后,才慢悠悠的开口,“其实没什么,只是老大夫您也说了,现在朝局动乱,既然如此,那就要忙了很啦,他们想掌权就让他们掌,不过如果他们犯了错,本宫也不可能轻饶他们,毕竟本宫才是储君!”
太子说道很是轻描淡写,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如果此刻说得太过露骨,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毕竟这里是皇宫,毕竟人心隔肚皮。
老者笑吟吟的,一副奸猾模样,坐回到座位之后,对着太子拱手说道:“眼下,不就有让他们犯错的好机会吗?太子是否需要我们推波助澜,帮帮他们呢?”
“哦?老大夫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太子啄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盏,对着老者一脸恭谨的问道。
一旁的年轻官吏抢先开口,对着太子施礼后说道:“如今华远将军一家被灭满门,凶手没留下任何证据,三、四皇子表现的也并不上心,听说还在追查什么华远将军贪墨一事,一时间人心惶惶。老大夫指的是这件事吧?”
老者捋了捋山羊胡,依旧是一脸奸诈模样,笑眯眯的看着年轻官吏,长笑一声道:“果然后生可畏吾衰矣,你想的和老夫如出一辙,小小年纪由此见底,实在是可喜啊!”说着,他还在年轻官吏肩膀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太子不动声色的看着老者和年轻人的对话,心里默默做着自己的盘算,待二人说完,太子才开口道:“你们想的倒是不错,可若是有了动作,自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那两位都和猴精一般,还是别去招惹了。”
“可如果任由其行事,这么好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日后想再提起,也会被他们压下去啊!还望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年轻官吏似乎有些急躁,因此言语间也透露出一种不可压抑的急促。
太子瞥了老者一眼,发现老者倒是泰然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于是太子反问道:“如果这么容易压下去,你觉得还是机会吗?还是说,你觉得死人是什么好事?”
“这、是卑职失言了。望太子见谅。”年轻官吏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再三后,只得认错。
太子笑了笑,对着年轻官吏说道:“你是好意,本宫明白,但以后做事,多想多看。记下了吗?”
“是,卑职谨遵太子教诲。”年轻官吏低着头说道,之后默默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一旁的老者依旧是笑呵呵的,看太子教训完了年轻官吏,于是站起身说道:“太子殿下心胸宽阔,老朽佩服,不过望殿下能将心胸分给含冤受屈的华远将军一些。毕竟华远将军为国尽忠多年,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只会让人耻笑、心寒。”
“老大夫的意思,本宫明白,不过,华远将军与本宫并无什么交集,若是本宫或是你们出门,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比较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此事会有人出面的。比较华远将军的侄子游击将军魏挺还在,此案他若不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急什么呢?”太子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着太子的那副模样,老者说道:“看来太子早已有所打算,倒是老朽冒昧了。”
太子府前,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守卫才想阻拦,却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因此才欲阻止的动作转瞬变为了去牵马的动作,样子古怪极了。来人也没工夫观察这种事,只是将马缰丢给守卫,自己快步跑进府内。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经常这么干,所以守卫们看见他行色匆匆,也没人觉得奇怪,就连下人也没多看他一眼,就这么畅通无阻了进了内厅。
管家离好远就看见了来人,于是招呼道:“殿下已经在书房等你了,你直接去那里吧。”
来人似乎真的很急,连话都没回,就调头向着书房跑去,一路上略显得有些跌跌撞撞。看着他的模样管家不断摇头叹息,也不知是怜悯,还是无奈。
书房外,那人终于放慢了速度,整了整衣服,对着书房里喊道:“属下邱柳有要是向殿下禀报。”
“进来吧!”太子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对于邱柳的归来没有一丝在意。
邱柳答了一声“是”,然后十分谨慎的走进书房,四面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什么不正常的人物之后,这才关上了方面,跪到太子书案前。
太子连头都没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起来答话”,然后就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
邱柳也不恼,自己站起来后,说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魏挺那边已经得知了华远将军的死讯,属下也已经和他说了三殿下会帮他出头,要他去朝中申辩。”
“恩,不错。”太子答应道,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邱柳的肩膀,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心里素质倒是不错,自己杀了华远将军一家,去见人家家属,还能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太子的语气里透着玩味,可邱柳却有些紧张,毕竟伴君如伴虎,况且面前的太子则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邱柳语气中透着讨好的说道:“为太子分忧是小人本分。”
“哦,是吗?真心话?”太子阴阳怪气的问,似乎是对邱柳的话很是不信。
邱柳颇为紧张的说道:“启禀太子,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太子贴近邱柳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可得好好奖赏你一番呢。”
“太子言重了,属下”话没说完,邱柳就觉得背后一凉,随即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瞪,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太子将匕首丢到邱柳手旁,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语气诡异的说道:“你说的,为我分忧是你的本分,现在你也算是尽了本分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门外早已有人等在那里,太子冷冰冰的说道:“邱柳谋逆意图弑主,已经伏法,后面的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处理吧、”
几名武士应声答道:“请主人放心,属下一定不留后患。”
入夜时,京城里又发生了多桩血案,数队官军打扮的人横冲直撞的进入了几家酒肆、赌坊等地方,连杀数人后,湮灭于夜色之中,次日提督府和提刑司、兵部共同核实后,仍没能找出这些官军的来历,一时间传闻不断。
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京城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就在此时,刑部的大堂外忽然出现一具男尸,怀中还揣着一封书信,仔细眼看居然是邱柳的自首信,而尸体也是邱柳无误,起心中内容大致是说某位皇子授意他和朋友动手暗杀了华远将军一家,事后对方意图灭口,自己发觉朋友们被杀,自己自知难以保全,故而前来自首。
如此看,一切似乎都已经了然,很明显是有人跟踪邱柳,最终痛下杀手,却没想过邱柳怀里会有信,而皇子这个身份的隐晦,也更可以证明此案可能属实,一时间各种传闻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假设,可能是三皇子、四皇子联手作案,最终想不了了之却无法服众,只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