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璺韫并几个夫人站在正门偏央地方,弯腰作楫,更是头也不敢抬,早有太监上前,用拂尘扫堂前的太岁椅,皇后娘娘从容坐上去。
花璺韫这才领着几个夫人走过来,对着皇后娘娘叩拜下去。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左侧昭容上前,摆了摆手,传谕:“免礼。”
花璺韫这才站起来,仍然作楫站在一侧,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为何故,竟然移动贵体,亲自到花府一趟。
一边大夫人和四夫人也是心中怀揣着一份希望,大夫人心想,会不会是花采萾好事来到?莫非这皇后娘娘是为花采萾的婚事?
四夫人则觉得皇后娘娘一定是为了花婉萼而来,这懋城,谁还比得过花婉萼的心灵手巧?
两个人都觉得皇后娘娘是冲着自己的女儿而来,谁也没想过对方来的目的是为了花绛月,毕竟,对方如果想要让花绛月为其治患,何须如此费心劳碌跑这一趟?直接下了诏旨就行了。
“今日哀家到花府,特为听说,花府出了一位神通广大,啥病都能治的花神医,故尔特意过来让花神医给瞧上一瞧。”帷幄慢纱后面,张皇后凤冠高耸,影姿绰绰,声如夜莺,自有一股威严。
“皇后娘娘只须下了谕旨,岂有不进宫之礼?”花璺韫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夫人和四夫人顿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了,皇后娘娘竟然为了那个妖女亲自跑一趟花府。
“早有耳闻,那花神医的贴子堆积如山,到是哀家亲自跑一趟,还是觉得诚意。”张皇后说道。
“不知皇后娘娘是想……”花璺韫欲言又止,说话留有余地。
“哀家的儿子,便是当今的皇子,这皇子自小就体弱多病。”张皇后也不避讳,直言道,然后举起玉后轻轻一挥,便有红衣太监小跑出雄峨厅,在那顶金顶绣龙版舆前停下,并另有四人太监抬着金灿灿的雕龙太岁椅缓缓走了进来。
花璺韫一看,这皇子身着全身绣龙皇袍,远看倒还有几分气势,只这一走近,哎呦,这脸就跟僵尸一样,眼睛珠子一动不动的,眼神呆滞,手还不停的发抖,气息似乎只进不出,看着就像快要断气了般。
四个太临摇着太岁椅,一直将椅子抬到皇后娘娘身边安置妥当,几个太临这才退下。
花璺韫细细一看,不觉胆颤心寒,此人面色蜡黄如灰,鼻翼半日不见气息出来,甚至连坐都坐不住,只软软的趴拉在椅子上,眼睛间或一转,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只盼望着这皇子可千万不要死在自己家里,不然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
花璺韫见皇后娘娘带着个这般病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快要死了的皇子到花府,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高兴的是,皇后娘娘亲自带着皇子到花府求治,这可是百年的荣耀,悲伤的是,不知道这皇子如果就死在花府,那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的花府的名誉只怕又要毁于一旦了。
“奴仆立刻请了家女过来!”花璺韫内心错综复杂,百感交集,眼下只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即刻推到花绛月手里去。
“哀家还是亲自带着皇子直接去花神医屋里拜会吧!哀家这皇子已经看过很多医生了,都没有一点好转,花神医是当代新生代神医,也是哀家唯一的希望,哀家自应该亲自去拜见一下!”张皇后语重心切,情意深绵的说道。
“这个……只是,断没有这样的道理。”花璺韫结巴的说道,自己倒是极想忙扔了这烫手的山芋,可是对方毕竟贵为皇后娘娘,又是皇子,稍有怠慢,那可是诛连九族的杀头之罪。
“花老爷自不必有所顾忌,医生都是神圣的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医生不知救助过多少人性命,自然是犹如菩萨一般。”张皇后慢慢说道,透过帷幄慢纱,见花璺韫依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觉说道,“哀家现在可是命令于你!”
花璺韫还在犹豫,虽然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只是,那花绛月所住的平湖轩,是整个花府里位置最偏最小的一所住处,虽然上次自己为了表示亲近之意,特意着人修葺了一番,但到底和这雄峨厅,甚至是四夫人住的醉云轩都是不能比的。
“奴婢倒有一十全十美的主意。”正在这个时候,二夫人上前跪下来,叩首说道。
“但讲不烦,只是快点,哀家眼下急盼要见着花神医。”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花神医有一所医院,那医院眼下也是整个懋城最先进的,上次圣上也亲临过,连声赞叹里面的设备仪器都是最先进的,不如,就让九小姐去医院给皇子治疾如何?”二夫人因为膝下无子,在花府早已经失去了地位,此时见皇后娘娘到花府,而那大夫人在一边也是一声不吭唯求自保之人,便出头直言。
“正是正是。”花璺韫连连试了试额头上的沁出的密密汗珠,也连忙跪到二夫人身边,叩首说道,“还请皇后娘娘早日移驾去那医院,让家女早点检查出结果,也便早些对症下药。”也好早点保住几口残气,等回到宫中才死才是王道。只是,后一句话,花璺韫只敢在腹中说说而已。
“这便也是个好主意,只到底劳烦花神医了。”皇后娘娘颌首点头道。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贱医这就安排人手,去医院撵逐闲下。”花璺韫对着二夫人投过来一份感激的神色,这才起身,慢慢的往后退,直退至后门,这才匆匆忙忙安排人手,一边唤人连去叫来花绛月,一边着人将医院里所有的人遣散。
花绛月听到秋翦报来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过来花府了,便是淡淡的神色。
“那皇后娘娘过来,关我何事?”
“小姐,你母亲到底是二品诰命夫人,皇后娘娘过来,必然是按品召见的,整个花府,只有小姐你是带诰品的,怎么着也是第一个见你。”秋翦着急的说道。
“秋翦,你到底有没有听错?皇后娘娘怎么会到花府里来?有没有听说过是为何事而来?”一边的春桃也是怀疑的看着秋翦。
秋翦正要诅天发誓,这边又有前面管事的刘婆子颤颤的过来。
“奴婢见过九小姐。”刘婆子见过花绛月之后,也顾不得其他的礼节,便急急的将前面皇后娘娘带着皇子过来求医的事情说给花绛月听,“那皇后娘娘端的没架子,执意要亲自拜见九上姐,甚至还说九小姐比那菩萨心肠还要好,到底给劝住了,现在正在撵逐医院里的人,让小姐去医院给那皇子治病呢。”
“哦,原来如此。”花绛月宠辱不惊,淡淡的点了点,“只是,还劳皇后娘娘亲自走一遭,到底是个什么难治的疾患?难不成是说不出口尿床?”
“扑哧。”几个人本来正一副肃然的表情,突然听不会讲笑话的花绛月说出这般话,不觉都笑了起来,却又看到花绛月冰冷的眼神扫过,又顿时噤若寒蝉,那刘婆子更是心底一颤,连声说道,“奴婢这就去前厅,说九小姐马上就到。”
刘婆子转身就走,像后面被人追着一般,就算是走了一段路,仍能感觉到花绛月那冷冷的眸子有如凌厉的刀锋,后背竟然有种凉飕飕的寒,“都说这九小姐是花府里最厉害的人,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秋翦赐我走一趟吧。”见刘婆子急步离去,花绛月转过头对着秋翦说道。
春桃有些羡慕的看着花绛月并秋翦的背影,如果自己也会一些医术的话,那今日便也可以跟着小姐去看看那皇后娘娘和皇子到底长的是啥意,穿的都是啥衣服,怎样的装扮了。
“小姐,小姐。”春桃突然惊觉,连声叫了起来,几个碎步追赶着花绛月和秋翦的背影。
“又有什么事?”花绛月听到春桃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皱着眉黛看过来。
“小姐,就这般去见皇后娘娘?”春桃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花绛月,依然还是早上起床的装束:头发顶处高高挑起,只用简单的红宝石簪子头发固定,旁边两侧乌发则简单的梳成垂发,固定在后侧,头发此时已经有些松乱,身上依然那件淡蓝色的绢纱银丝绣花长裙,半天下来,虽不明显,到底可见几分褶皱之处,只脸上未施黛粉,却依旧清冽灵动,容貌绝俗。
“原来是为这般事。”花绛月淡淡的说道。“又不是相亲,这样便很好了。”
“相亲?”春桃没听懂,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花绛月。
“这样便够了!”明白春桃自然听不懂相亲何意,花绛月冷冷的说道,便转过身子离去,春桃自然不敢再问,只看着花绛月离去的背影。
花绛月来到医院的时候,偌大的医院已经空无一人,早有奴婢将医院通往外面的大门锁上,从一楼至二楼,所有的房间按个检查了一番,一个人影不留,整个灵感砌成的医院更觉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