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呢?”宋珏轼急迫的问道。
“在、在……”花婉萼像蚊子哼唧。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母亲究竟在哪里呢?”李湘芰上前轻言细语的问道,眼睛里却是盛满了着急之急。
“母亲在妹妹西厢里呢。”花婉萼知道纸终究抱不住火,慢慢的说道。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你带我们去看看吧。”李湘芰皱着眉,柔声说道。
花婉萼不得不点头,迈着碎步,领着两个舅母慢慢的往西厢走去,这一路,便觉得千山万水般沉重。
此时花初颜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四夫人快快醒来,还希望花婉萼能忙将两个舅舅舅母给打发了。
前一个希望很快便实现了,四夫人吃了三颗保心丸之后,终于幽幽的吐了口气,醒了过来了,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让人心烦的花初颜,又阖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对着花初颜虚弱的说道,“你姐姐呢?”
“姐姐马上就过来,给你拿药去了。”花初颜可不敢告诉四夫人,刚刚花璺韫着人过来让四夫人去前厅的事情。
“你扶我起床吧,我已经没事了。”四夫人看见自己竟然是躺在花初颜的床上,便连忙对花初颜说道。
花初颜上前扶了两把,终究没能扶起,对着四夫人说道,“娘,我一个人弄不动你,等姐姐回来再说吧。”
“你一个人弄不动,怎么有胆去刘府借八万银两?”四夫人咬着银牙恨恨的说道。
正在这个,西厢传来了吵杂的脚步声,宋珏轼和李湘芰在前面大步走进来,见到躺在床上的四夫人,连忙走了上前,花初颜一见两个舅母急匆匆进来,面色相当难看,心里早就七上八下,悄悄退到后面。
四夫人见两个嫂子都过来了,心下奇怪,却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着迎过来。
“两个嫂子怎么今儿个全来了?这倒是奇了。”
“啊呀,不好了不好了,妹妹,咱们家的房契不见了,到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抵押给万宝楼了,一问是谁抵押的,对方说了抵押的时间,又细细描绘了抵押人的模样,我们一听,正正的说的就是你的小女儿。”宋珏轼像倒扫机关枪般,哒哒哒,语速疾而清晰的倒了出来,只听得四夫人心惊肉颤,原以为对方是过来确认花初颜借款的事情,怎的又生生的插出了这一杠子翻天的事情?
四夫人两眼一翻,气得再次昏了过去了,头无力的靠在床靠上,不醒人事。
“娘,娘……”花婉萼见四夫人又晕过去,连忙上前摇了两摇,却是没有任何效果,四夫人只是未闻,恍若死了一般,“花初颜,你还不快把母亲的保心丸拿过来?”
“这不刚刚吃了保心丸,再吃还有没有用呀?”花初颜低声嘀咕道。
“你废什么话呀?还不快拿过来。”花婉萼对着花初颜急迫的叫道,花初颜这才连忙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保心丸。
宋珏轼和李湘芰见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四夫人被自己这个消息吓晕了,连忙退至后面去。
花婉萼在花初颜的配合之下,像刚刚那般,又喂下三粒保心丸,四夫人只是躺在那里未动。
“嘿嘿,可是真够乱的。”后屋高高轩窗下,那大片蔷薇花丛槿木林间传来嗤笑声,“傻站了半天,看了半天的热潮,也结束了,走吧。”
一道瘦削淡袅的身影从后屋轩窗下慢慢走出来,花绛月边摇着手里的扇子边走了出来。
“小姐,这,这怎么个结束呀?那刘府的人不是刚刚来吗?”秋翦好奇的问道。
“这不结束,你还想怎么着?要不就给你搭张床,今晚你就睡在这里静静的守着?”花绛月难得心情轻松的跟着秋翦打趣道。
“可是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这刘府又会如何处置了八小姐?”秋翦还是一头雾水,明明还是有许多的疑惑,怎么小姐便是说就大结局了呢?
“处置,又能怎么处置?刘府的家底还不至于就被那傻外甥女给掏空了,让四夫人还银两?切,就是把四夫人卖了,也还不了那般多银子,还能怎么办?刘府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怎么着也得剥了层皮。”花绛月摇着扇子淡淡的说道,眼神里竟是风淡云轻,似乎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刘府并四夫人的银两,都进了别人的腰包一般。
“八小姐欠我们那么多银两呢,刘府能帮八小姐还上吧?”秋翦想了想,突然问道。
“刘府帮八小姐还我的银两?切,做美梦呢,饶是这样,就已经让刘府吃了这么大个瘪子,外甥女借的八万银两还不知道何时能还呢,再帮八小姐还我的银两?脑袋被驴踢了,再被马踢了,再被驴踢了,也断断不会还我这银两的。”
“那小姐怎的还这般淡定?难道指望四夫人还咱们的银子?”秋翦奇怪的问道,不知道花绛月让八小姐写下这么多借款契约有什么用,对方真没钱,还真能把人逼了卖了还钱不成?
“你倒还比我更着急呢。”花绛月终究笑了起来,花绛月平日里总是淡淡的一副天掉来下也于已无关的样子,鲜少看见她笑,这一笑,便也是一笑百媚生,格外漂亮耀眼。
“这不是怕成了一笔要不了死帐,管着这些借款契约麻烦嘛。”秋翦嘟着嘴,跟在花绛月后面,若这一大迭的欠单上的钱收不回来,那就意味着这段时间都是白忙一场,只是看看前面已经走出醉云轩的花绛月,袅袅娉娉摇着手里的娟扇,一点不着急。
一切果然如花初颜所预料的。
四夫人再次幽幽的醒来,面色满是羞愧,泪流满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要给两个嫂子跪下来。
“嫂子,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罪,居然没有看好这个死丫头,让她出去祸害刘家,现在,妹妹我可是一吊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妹妹,以前虽然花府衰落,也没见过妹妹这般寒酸过,怎么不过是外甥女做了场手术,突然变成如此破落不堪?”宋珏轼和李湘芰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四夫人。
“还说呢,正是从这个手术开始说起。”四夫人叹了口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述完。
“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看来那个什么花神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宋珏轼皱着眉,咬着牙齿恨恨的事说道,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姐姐,受到这样的委屈,便也是心中忿恨。
“这笔帐,横竖都记在这里。”四夫人羞愧的说道,花初颜也知道自己错了,站在一边绞着帕巾,只心中暗想,幸好这头长倒也是全长出来了。
“姐姐。”李湘芰直听得唏嘘,只是,那借出的银两,不知道对方何时才能偿还呢,“眼下倒是先把外甥女当的银票给我们先把刘府的房契赎了回来吧。”
“正是这个道理。”旁边宋珏轼点头说道,看着眼前悲惨绝寰凄惨落魄的母女三人,若是以前,怎么着也会扶持一把,只如今,不与她们计较偷了房契的事情,追着她们还款,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泽了。
“你个死丫头,还不将那押票拿给你舅母。”四夫人对花初颜厉声喝斥,花初颜连忙从一迭子票据里拿出那张押片,其他的,都是花绛月的借款契约。
宋珏轼和李湘芰接过银票,再看一眼花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转身缓缓离开西厢。
四夫人勉强撑着站起来,满脸的愧疚,更是看着自已娘家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低垂着头,无脸示人。
待两位嫂子走出屋子,四夫人突然想些什么,对着一边扶着自己的花婉萼说道,“快,快去求着你两个舅母,这事怎么着也要盖起锅盖自家焖,千万不能让花府里其他的人知道,对了,你外祖母也不能告诉她。”
“你还不快过扶着母亲的!”花婉萼愠怒的看着花初颜,等花初颜扶过四夫人坐在椅子上,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四夫人,这才连忙走出去,急急赶上宋珏轼和李湘芰。
“两位舅母,请等一等。”花婉萼额头鼻翼处全是细细的汗珠,因为刚刚走得匆忙,一只手撑着腰际,微微喘着粗气,双颊透红。
“又有什么事?”心中对花初颜极度不满,连带着看花婉萼的眼神便也有丝不耐,刘府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万银两,让现在看到四夫人屋里的人就能笑起来,确实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我知道两位舅母心中有怨言,花婉萼也是无脸见两位舅母,却不得腆着脸借一步说话。”花婉萼乞求的眼神看着两个宋珏轼和李湘芰,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到底心软了下来,跟着花婉萼后面,往旁边的一棵柏树下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