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索马里的渔民开始策划反击,因为随着外国渔船进入的时间越长,索马里渔民的生活愈发艰难,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他们凑了一些武器,开始进行武装捕捞。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一些索马里渔民攻占了一艘外国渔船。他们突然发现,这艘渔船的老板竟然希望通过支付赎金的方式来保证渔船和船上人员的安全。随着反击次数的增多,这样的“偶然”也在增多。一些有脑子的渔民发现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一条比捕鱼来钱容易得多的财路。“他们开始有组织地劫持外国渔船,用以换取赎金。”
“他们图的只是钱,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到现在都没听说过索马里海盗杀过人。”哈曼在一旁补充说。
和普遍认识上存在差距的还有海盗形成的时间。胡昆告诉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海盗是在一年多前产生的。”围在我们身边的人群中,能听懂英语的纷纷点头。“根据我的估计,有大约75%的海盗以前都是渔民,剩下的才是后来看到了这份‘很有钱途’的工作之后跑去加入的。”哈曼继续补充。
“教育!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教育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胡昆突然冒了这么一句。想起前面遇见的那两个小孩,我深有同感。
这是收获颇多的一天,也是我们理想中的一种接触和采访方式。市井之中自有高人,也只有在市井之中才能看到生活在这里的那些人,那些真实的想法。带着满足,我们收队回家。照例迅速写好稿件,传到后方。
随着在索马里的消息一个个传递回上海,后方一直悬着的心也逐渐归位,我们用自己的行动吊起了他们的胃口,我明显感觉到,杨师傅的野心已经生根,正在发芽。他已经不满足于“到索马里来看看”这样的行动了,“深入到他们中去,把海盗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给我挖出来的!”
当然,这个目标在我们心中早已长成了一棵大树。
在第二天,我们准备给杨师傅和老毛一个惊喜,那名疑似海盗以及胡昆的采访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振奋,而在接下来的一天,我们的采访对象是这个国家最重量级的人物:总统法罗立。我们暂时没有通报这个消息。
“这个……”萨伊德走到我房间门口,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和我们也越来越随意,特别是他们发现,这两个中国人对于吃吃喝喝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太在意,完全是像和朋友一样跟他们分享。可乐、雪碧对他们来说太过奢侈,抓住这个机会,他们也开始老着脸皮冲我们要。这是一件好事,我和张源商量过,这五个雇佣兵很可能将是一个最重要的突破口,他们和我们越亲近,我们的收获也可能越多。
我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临走之前那天,福伊德跟我说,他们担任过很多人的保镖,但是从来没人像我和张源一样对待过他们。以前的那些西方人,总是非常职业地公对公,付钱,得到保护,除此几乎没有其他交流,更不能让他得到“朋友”的感觉。看起来,中国人的这一套很吃得开。
我躺在床上,笑着扔了一瓶雪碧过去,想了想,又拿起一瓶,走到了优素福的房间。当我在一定安全程度的范围内外出时,几乎都是优素福陪着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强壮的小伙子。他很憨厚,但是又比大耳朵要聪明,他的这种聪明又不过分,不像萨伊德显得有些精明。此外,一个很关键的原因是,他长得很帅,我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很向往。
“嘿!”我把雪碧也扔给了他的时候,优素福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整理衣服,我抱着手站在门口,很快发现了点异常,那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全是小孩的。老艾今天还没吃卡特草,福伊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这样的时刻,我深深地体会到,学会手语是多么重要。
“都是给我孩子买的。”我们用肢体语言展开了交谈。
“你有几个孩子?”
“三个。”
“男孩女孩?”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有点为难。不过这难不倒我。我把双手做成碗状,托在胸口,接着开始比数字,1、2、3?
优素福笑了,摇摇头,比了一个了零。
我比了一个3,然后指指小弟弟,他怒笑着点头。
三套衣服都是运动装,还都是阿迪达斯的……不过也可能是万达奴或者阿迪王的,上面还画着篮球和“23”的号码。我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优素福向我请了一个小时假,原来是上街给孩子买衣服去了。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种温馨。也许,在很多时候,很多人的面前,优素福们都是凶神恶煞的士兵,他们会杀人不眨眼,但是在面对自己家庭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普通的丈夫,父亲,还有儿子。
这一天,老艾有些反常,只有在这一天,他没嚼卡特草。这一天里,我看见他做了很多次祈祷,每一个点准时。老艾是穆斯林,但是我觉得他并不虔诚,他抽烟喝酒嚼叶子,做礼拜也是三点打鱼两点晒网,所以他一旦正常了,我反而觉得他不正常了。就好像我哪天在12点之前睡觉一样。
他没有走远,躲在优素福房间的阳台上,一个人抽着闷烟。我拿相机对着他,他没搭理我。老艾挺喜欢照相的,以前看到我这个动作都会转过头来摆POSE,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是继续抽烟。
老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必须很欠揍地说,直到今天我都还没搞清楚。
你们听过三根羽毛的故事吗?小明是一个很混的小孩,他爸爸担心他的成绩,就跟他说,如果考上一所好的初中,就满足他一个愿望。于是小明就很认真,结果果然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初中。小明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他爸说: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小明说:那我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
他爸觉得很奇怪,小明为什么不要一些别的东西,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不过他还是去找了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给了小明,小明就很高兴。
上了初中以后,小明还是很混很混,都不念书。他爸又开始担心他考不上一所好的高中。于是就跟小明说,如果小明考上一所好的高中,他就要满足小明一个愿望。小明听了,就开始认真念书,果然小明又考上一所非常理想的高中。他爸就跟他说,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小明问: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他爸就说: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小明就跟他爸说:那我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他爸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小明又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不过他还是去找了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给了小明,小明就很高兴。
后来上了高中,小明还是一直不念书,每天都在玩。他爸就很担心,怕他没有大学念,就跟小明说,如果小明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他就可以满足小明另一个愿望。小明听到后,又开始努力起来。后来大学放榜,果然小明又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他爸就说: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小明就说: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他爸就说: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小明就说:我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小明的爸又觉得很奇,为什么小明不要别的东西,偏偏还是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不过反正又没有多困难,他爸就给了他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小明就很高兴。
后来上了大学,小明每天都骑着单车到处出去玩,有一天小明出车祸了,被送到医院后,他爸去看他。医生说小明已经快不行了。他爸就跟小明说:在你死前,我可以再满足你一个愿望。小明就说: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他爸就说: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小明就说:我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小明的爸就想,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小明一直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后来小明的爸爸找到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后,给了小明,小明拿到以后,就变得很高兴。小明的爸爸就问他:小明,你每次都要三根不同颜色的羽毛?
小明就说: 因……为……我……
没说完就死了。
故事没了……我承认这一段有凑字的嫌疑。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我也承认我确实很欠揍……
我还很奇怪一件事,为毛那么多故事的主角都叫小明?
小明死了,福伊德也该回来了,今儿晚上他还有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他得带我们上街购物。来了几天,有几样东西是让我们十分向往的,一个是索马里男人穿的裙子,一个是索马里男人包的头巾。我一直在想象,等我们坐着飞机回北京的时候,如果是这样一副打扮,那该是多么拉风啊!!!!
福伊德无法跟上我这样的思维,但是无论如何,入乡随俗总是一种友好的表示。就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叫上了战士们,直接出发。
市场就在我们到达格尔威时看到的那个天安门广场边上,第一天我们去买香皂的自由市场则在广场的另外一条边上。那边是露天的,出售的多半是小商品、电器之类。而在这个一层的建筑里,卖的是衣服、饰品。出发的时候天已经黑尽,路上的人稀少了起来。白天密密层层的士兵像是突然失踪了一般,只留下一条破烂的街道。路上还有些车辆,甚至还有公共汽车。索马里的公共汽车全是面包,有点像国内的金杯,我估计应该就是日本丰田老款的海狮直接走私过来的。无一例外的都没有玻璃,有的甚至没有挡风玻璃,车门,包括后门都是永远敞开的,坐满了人的时候,多出来的只能趴在车的外面,活像铁道游击队。
我们在进入商场的时候,一辆这样的公共汽车正好开了过去,十分壮观。
商场最靠外的位置,居然有一间网吧,里面有五台电脑,显示屏前不仅坐满了人,连站票都没法多卖一张了,显示器只有14寸,我想过去凑下热闹,直接被福伊德一把抓走,拉到了服装店里。
店里琳琅满目地挂着上百种款式的头巾和裙子,我问了下价,立马转身走人。去了另外一家,问下来情况也差不多。
“你们索马里商店也宰外国人啊?”我问福伊德。
“什么意思?”
“就这样一条头巾要卖四五十美金,一条裙子要一百多?”哥们儿见过快刀,但是如此削铁如泥的宝刀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货色,放到七浦路顶多30块人民币,要是在曹安路轻纺市场,价格还能再掉一半。
“对的,没错,就是这个价格,我这条头巾就是50块。”福伊德诚恳地说。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我想确认他究竟是不是兼职还当导游,而这个商场就是他定点的购物中心。
“那么,你还要买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买!”张源直接从后面冲了上来。自从丢掉了行李之后,他对买衣服充满了热情。“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总要带点儿纪念走。”他跟我说。我同意他的想法,虽然死活没想通为什么要花600多块人民币买一块花布。
等到买好之后,回到酒店,我们才真正感觉到了杯具。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我仔细翻看了那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