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来海边,胡哥做了不少准备,不仅给小胡拿上了救生圈,自己换上了泳衣,还用便携式的大冰桶装了无数的啤酒和凉菜。当我们在沙滩上铺好塑料桌布,把这些东西一件件地摆放好以后,我开始怀疑我们究竟是过来探险的还是来休假的。
“如果有点钱,在这里当个土皇帝其实感觉也还不错。”我坐在沙滩椅上,喝着啤酒,惬意地对张源说。这张椅子原本是他坐的,后来我跟他说沙滩上有螃蟹,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沙滩椅的主权便发生了变更。
“我出10美元买你这个椅子。”他开始出价。
我说不行,至少50。他想了想,又掏出一张20的,说提价一倍,我依然摇头。“我给你20,你给我变张椅子出来?”他一咬牙,真的给了我50。我接过钱来,轻蔑地随手一抛:“我逗你玩的,哥视金钱如粪土。”我确实也是逗他玩的,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拿着钱都找不到地方花,沙滩椅就多出来这么一张,我傻啊?
张源咬牙切齿地去把钱捡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我身边的沙滩上,刚喝了口酒,就捂着屁股跳了起来。人品啊人品,他好死不死地真的坐到了一只螃蟹,那货张牙舞爪地想要爬出来,估计一不小心爆了他的菊。
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当酒足饭饱之后,我想着的是要完成任务。于是我架起了相机,朝着远处的海面上望去。最近的一艘船看样子也在几公里之外了,我咔嚓了一下,从背屏里放大一看,是艘货轮,再远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个港口的影子,胡哥说那就是军港了。我看了看他,没说什么。我想,哥们,传说中的千里眼我暂时还没炼成,你带我们到这个地方来查探军情,我会让你失望的。
我已经努力过了,既然依然没有作用,那我就开始放心地享乐吧。
酒过三巡,我突然感觉到诗兴大发,于是突然站了起来,赋诗一首:啊~~大马啊~~四条腿~~~大海啊~~全是水~~~
胡哥鄙视了我一下,说我抄袭,他说,随便百度一下这首诗,起码能找到59600个结果。
在胡哥带来的装备当中,还有两套潜水用品,大大的脚蹼,头镜以及水下呼吸装置。张源白了我一眼,意思是我的乌鸦嘴又显灵了——昨晚上我刚跟他意淫蜈支洲的潜水呢。
我们脚下这块地方是没办法潜的,平缓的沙滩,水太浅,会被版主或者群主抓出来的。胡哥带着我们沿着海滩边上的峭壁走了过去。大约一里路以后,来到了一个悬崖下方,沙滩向着那里延伸了进去,水的颜色很深,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张源冲动了,装备穿好直接扑了上去,我端着相机在一旁等着入水那一刻精彩的镜头。
忘记开电源了……镜头没抓住。
但是精彩的镜头很快出现了,我看着张源从水里钻了出来,先是一个头,然后到脖子,我想,这家伙水性不错,然后是胸,嗯,他可以去跳水上芭蕾了;然后是肚子,腰。
张源哭了:“胡哥,谁跟你说这里可以潜水的?”我看着他直接从那个地方冲我们走了过来。原来水就这么深点。
“咦?上次我们来还可以啊,难道我记错地方了。让我回头再想想。”
胡哥假装想,挠着头往回走了。
我和小郝,小张也不说话,跟着胡哥开走。走出去10多米,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我要杀了你们!”张源怒吼着奔我们冲了过来。可惜,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还穿着脚蹼。于是,他略有些发福的躯干华丽丽地再次入水。
这个下午是我难以忘怀的,可能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旅游,我都再难找到这样一片完全属于我们几个人的沙滩、海湾、啤酒、凉菜,以及50美元都不卖的沙滩椅。
回去的路上,张源的电话响了起来,樊薇急切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你们俩没事吧?怎么整整半天都打不通你们的电话?”
“不可能啊,我们电话一直开着的。”
“我们已经打了四个小时了!后来我去开会,我就叫人守着电话,每五分钟给你们打一个!”
从边境上回来以后,我们和后方通了一次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整整五个小时没有我们消息,后方都要急疯了。
但是,我们的电话真的是一直开着的。
“那个地方可能没信号。”胡哥插嘴说,“你以为这里是中国啊,到处都能打通?那边平时根本没人去,谁上那里搞一个基站去?”
于是,我们连声和后方说对不起,说我们没事。
发展中国家和不发达国家的差距,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08年,我们中国人已经把移动基站修到珠峰大本营了!就连7028的营地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打通电话呢!
刚才书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小郝?你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你看书很仔细;二、你认识这两个字。
吉布提有200多华人,在那里的几天,我们见到了超过5%。第二天的时候,胡哥叫了一帮子人出来,我唯一记得的名字是郝振华。小郝正好是上海人,是上海振华港口机械的员工,来当地援建。小郝比我们当记者的还要惨一些,我跟张源在报社可能出差都算多的,一年差不多一半时间在外地,而他们公司从时间比例上来讲差不多,但是都是在一些老少边穷的国家。
小郝戴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言行举止带有典型的上海人风范,不疾不徐,思路清爽。我们给小郝留了电话,他说回上海找我们玩,但是至今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希望他在外一切平安。
此外,就是几个山西医疗队过来的医生,大概有好几个姓李的,一个老李医生、一个小李医生,还有其他一些很多的医生。
可以想象,在那样一个国度,突然之间来了两个中国的新鲜人,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尤其高兴的是烟民们,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抽到过国烟了。老李医生和小李医生把我和张源一人分了一个,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死活要给我们做个身体检查,但是让他们失望了,我跟张源都很健康,他只是肾有点不好,而小李医生污蔑我有脚气。
中国文化是吃的文化,晚上我们在唐园摆上了一大桌,欢度即将到来的2009年春节。但是从我们回到唐园到晚饭还有不少的时间,Yasmin给我们弄了点埃塞的咖啡喝喝。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咖啡的发源地就在埃塞俄比亚。如果你说你知道,那我只有告诉你,我说的是一个叫做“很多人”的人不知道。
在埃塞有个地方叫做卡法“Kafa”,当地人发现,动物吃了一种长豆豆的植物以后会变得异常兴奋,于是有人尝试着去嚼这种植物的果实,也就是最原始的咖啡豆,完了发现精神抖擞,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种植物开始被当地人有有意识地种植,再慢慢总结出了今天的烹饪方法,所以Yasmin给我们做的,是咖啡最传统也是最正宗的做法。
她拿出一个煤油炉子,在上面铺了一块铁片,在上面把咖啡豆慢慢煎熟,咖啡豆的香味开始渐渐散发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一点煤油味,等到我以为都煎糊了的时候,她终于熄了火,让我闻了闻,然后把咖啡豆放在一个石槽里碾成粉末,再用一个类似蒸馏瓶一样的器皿开始煮。这样做出来的咖啡比平素我们喝到的要苦,但是劲头十足,喝完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样。
吃完晚饭之后,胡哥提议我们去当地的酒吧看看。
酒吧?
我的乌鸦嘴啊。
我们来到了当地一家叫做Menelik的酒吧,不足100平方米的空间里,有吧台,舞池,散座的小圆桌,甚至还有两个卡座。
“原来我们真的可以在非洲找到Chicago的感觉。”我喝了一口杯里的薄荷酒,把头靠到了沙发背上,惬意地说。
“你说什么?”张源大声地问我。酒吧里的音乐很吵,大概相当于国内一线城市三年前的曲子。
“我说有点Chicago的意思!”我大声重复了一次。
“你说什么?”张源依旧听不清楚。
“我说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所以,人不是听力有问题,关键是他想不想听。
张源的心思没放在我这里,他盯着舞池呢。其实我也盯着。
当我们在卡座里坐下之后,立刻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酒吧里三仨俩俩站着不少年轻的姑娘,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中国人的样子,她们都同时把目光投了过来,这让我和张源都挺不好意思的。好吧,既然已经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们必须得承认,我们都有各自吸引人的地方存在,但是大家都知道,众口难调,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我们这类型的,就好像以30岁为标准画一条线,30以下的可能会对我有意思,张源负责30以上的那部分。如今所有姑娘们都盯了过来,我不得不说,人品爆发了!
当我们点的酒上来之后,一个黑人姑娘立马走了过来,她明显在我们中间选择了一番,然后坐到了……小李医生的身边!喂!不是吧!小李医生有40多岁了,一副国内领导干部的打扮,难道非洲人也知道这个?
我和张源痛苦地扭过头去。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不一会儿,另外两个姑娘分别坐到了我们身边。
“可以请我喝杯酒吗?”我身边这个问我。吉布提酒不算贵,请得起,我替她点了一杯,然后把胡哥抓出了门外:
“这都什么个状况?”
“她们是这里的小姐。”
吉布提还有小姐!上帝保佑锅爷!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不过,但愿他永远不要看我这本书。
“嗯,确实是小姐,包括那个中国人,也是这里的小姐。”
那个中国女人应该有30岁了吧?几年前跟着另外一家中餐厅的老板来了这里,职称是小蜜,但是干了两年之后可能嫌待遇不好,炒了老板的鱿鱼,单飞了。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她在吉布提的行情尤其好,几乎能达到夜夜做新娘的程度。
了解了情况,我点着头走了进去,那个中国姑娘正坐在一个白人大兵腿上,我仰慕地看了她一眼,她冲我笑笑。这一笑,让我觉得有些悲凉。
看见我出去,那个黑人姑娘也端着自己的酒离开了,即便没做成生意,有人请酒还是不错的。胡哥说,这里的小姐大约在200块人民币左右,已经属于高收入人群了,但是酒吧里的酒对她们来说,依旧是一种奢侈品。
“你这么熟悉情况……那你……哈哈哈!”我对着胡哥发出了一阵怪笑。
“我不敢我不敢,Yasmin要知道的话,会开着车把这里的墙都给撞塌的!”胡哥连连摆手。
其实,不可否认,非洲姑娘在年轻的时候那个身材……啧啧。可能是因为从小缺乏营养的原因,她们都长得很瘦,但是从背部的曲线来看,直着下来,然后到臀部就如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般疯狂地隆起一大坨!
造物者真是神奇。
“Yasmin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身材,可惜现在&……”世界上身材保持最完整的是黄种女人,大部分都可以把年轻时的轮廓带到棺材里去。而黑人看来也和白人一样,生了孩子就开始吹气球。
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除了我们所在的这家酒吧,其他地方都已经打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走在城中心的小广场上,看着周围的建筑,我有了种身处衡山路的错觉。
一夜无话。
但是张源喝了酒终于开始打呼噜了,很响,以至于后来回国的前几天,听不见他的呼噜声我竟然睡不着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胡哥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航班今天确定了,可以去博萨索。
张源去胡哥家收了下邮件,带来了第二个好消息:阿里先生知道了我们航班的问题,今天他将专门驱车从800公里以外的邦特兰首府格尔威赶到博萨索迎接我们。
第三个好消息是,胡哥终于帮我们把小头的美金都换成了大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