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未央宫中,商帝正在放纵饮酒,与身旁的艳女粉姬嬉笑,忽有侍卫回报,诉说刺客毒杀十三皇子一事。
听毕,商帝脸色顿转阴沉。重重放下酒杯,喝去身旁数女,怒道:“何人竟敢公然行刺皇子,是欺皇室无人?那十三子现在还生否?”
侍卫颤道:“据消息回报,十三皇子虽然被灌入少量毒酒。但营救及时,虽说身体未康,但已无性命之忧。”
“好大的胆子!”商帝睁目道,右手随着出气猛地拍向酒桌。只见听的一声巨响,那桌子下的方厚石板顿时下陷一尺有余,石板俱碎。四条硬木桌腿也承受不住这天大力道,摇晃折断,厚实的铜制桌面顿时倒了下来。
侍卫吓得浑身猛烈一颤,强迫稳住发抖的身体,眼睛余光偷偷瞧了瞧倒下的桌面。
好家伙,只见那沉重坚硬的铜面上,赫然烙下了一个五指掌印,足足有三寸之深。
侍卫抿了抿嘴唇,以前听那些老前辈讲过,那些皇宫上仙虽然功力高强,万人不敌。然而他们平时练功切磋,偶尔也有机会瞧见,所以对于上仙的功力心中也有定数。
整个皇宫中就数商帝最神秘,既不练功,也不切磋。然而功力却不容小觑。私底下有商帝的亲卫传言说,甚至有上仙深夜求见,希望得到一两句指点。
当时自己同众人一样,只是一笑而过,并不相信。皇宫贵族子弟向来娇弱,更何况商帝,万乘之尊,其能忍受练功之辛苦?今日一见,才知那些传言并非全是虚假。
至少刚才那一击,自己虽然功力已达化液期巅峰,绝对是人们口中的高手,万里出一。刚才那一招自己尽全力也远不及,更别说硬接下那一招。
“还愣在这干什么,去,把那太叔康和负责宗祠府地牢守卫的护卫长召来!”商帝厉声道。
侍卫如释重负,领命匆匆退去。
看着侍卫退去,商帝长叹一声。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皇后李笑灵。当初临死托付自己,要好好抚养孩子。
那个怪胎虽然害死了灵儿,但是自己已经答应王后,所以把他囚禁起来,远离自己,终老一生。这样也不负皇后所托。
可是,竟然有人背着自己偷下杀手,差点让自己背弃承诺,辜负皇后所托。幸而那歹徒未能得手。若十三子就此命丧,自己百年甍逝之后,九泉之下,该如何给灵儿一个交代。
正兀自长叹,听的侍卫来报,已将宗祠府的代理族长太叔康以及守卫长带到。
“传他们进来。”商帝吩咐道。
不多时,两人就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商帝的身前,各各恭敬行礼,垂着脑袋,自知有罪,不敢和商帝相视。
“那歹人身份可查清了?”商帝盯着他俩,威严说道。
“回商帝。微臣,已经查清。那歹徒名为令孤策,是守卫景贵妃宫殿的一个兵长。而且,事发当日,微臣在那歹人身上搜出了一枚景字令牌。”太叔康小心翼翼答道,同时从衣襟里拿出令牌,交与宫女呈递给商帝。
“而且据当日门卫汇报,那歹人也声称是奉景贵妃娘娘的命令。”旁边的守卫长也小声的补充道。
商帝拿起令牌看了看,是景妃的令牌不假,沉吟片刻,道:“仆远力,去把那景贵妃召来。”
“皇上,容老仆多一句嘴,此事依老仆看,交给那司察院办理就行。。。”老仆人仆远力谨慎插嘴道,他不想看到景贵妃在商帝面前对峙公堂,伤了和气。
“去!”商帝不等仆远力说完,加重了语气说道。
仆远力无奈,只好应命前往。
。。。
锦绣宫中。
那景贵妃无事,依旧在小火煲着醒酒粥,静静的看着火焰发呆。
突然,有人进来。
景贵妃在商帝身边的耳目,早已将这个不利的消息提前来告知景贵妃。
“怎么,皇上今天这么早就行乐完了?稍等一下,粥马上好。”景贵妃头也不抬的说道。她早已买通关系,每当商帝喝完酒散席后,便有下人来相告,自己好去将粥呈与商帝。
“回娘娘,和圣上没关系。是十三皇子出事了。”仆人摇头道。
景贵妃听了,忽的别过头:“十三皇子出事了?他现在大牢里,能出何事?”
“小人刚刚从宗祠府得到消息,有人借探望的名义入地牢偷偷毒害十三皇子。。。”仆人答道。
景贵妃面露喜色,有人替自己动手,那自己不就省了很多事?欣喜道:“怎么样,那十三皇子死了没有?”
仆人摇摇头:“那十三皇子被救过来了。歹徒自己也服毒身亡。”
景贵妃脸色顿时由喜转为失望,笑容也没了,只道了声:“知道了。”
看那仆人依旧站在那,继续说道:“怎么,莫非还有什么事?”
仆人面露难色,艰难开口道:“娘娘要做好准备,那歹人是拿着娘娘的令牌,奉娘娘之命前去的。现在已被人搜出了令牌。。。”
景贵妃听毕脸色大变,恨恨道:“让本宫做好准备,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难不成你认为这件事是本宫主使的?”
那仆人见主子发怒,慌忙跪下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小人知道这件事不是娘娘干的。只是那歹人是负责守卫娘娘宫殿的兵长,自然与娘娘相熟。而且那歹人还有娘娘的令牌。现在宫中都谣传是。。。那皇上已经召宗祠府的人去问话了。想必过会也一定会召娘娘,所以小人才斗胆劝娘娘早作准备,免得中了那奸人之计啊。这些话都是小人的肺腑之言,绝不敢欺,还望娘娘明察。”
景贵妃方才发完怒后,也明白此事虽不是自己所为,但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踱着步思索片刻,心道:“本宫只铸了三块令牌,一块给了娘亲,平时入宫看望方便。一块给了心腹仵良,让他跑腿办事。剩下的一块则藏在寝宫未能赐人。”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弄清那些令牌是否还在手中。
于是急忙转身到内房,打开密封的铁匣子,看见里面的令牌还在,心里才稍稳了稳。
转过头开口道:“本宫知晓你的一片心意,方才是本宫错怪你了。现在你为本宫再办件事,立刻去宫外首辅武大人家里,看看本宫的那块令牌可还在家中。此事不得延误,速去办理。办妥后本宫自会重重赏你。”
景贵妃拿出仅剩的一块令牌,交与那仆人,仆人不敢拖延,速速离去。
“来人,速速将那仵良给本宫找来。”景贵妃急忙吩咐道。
少顷,那仵良便被两名仆人五花大绑,押着来了。
景贵妃见三人脸上有伤,似乎经过一番打斗,疑问道:“怎么回事?”
那仵良低头不语。
旁边的仆人开口道:“回娘娘,小人奉娘娘命去找仵良。在仵良住处发现他在包裹金钱细软,口中应承说马上就道。小人见他行为有异,便留了个心眼。那仵良想趁小人不注意偷偷溜走,结果被小人逮个正着。经过一番打斗,才将他带到娘娘面前。”
“他所说的可是事实?”景贵妃瞪着心腹仵良,怒气冲冲道。
那仵良将头攒的更低,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不成器的奴才,尽坏本宫的事。枉费本宫平时对你一片苦心!”景贵妃骂道,心中气不过,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的将一盏热茶狠狠的泼在仵良的脸上。
“说,为什么要逃跑?那十三皇子是不是你和那歹人私自谋划的?”
仵良伏着头,泣道:“娘娘还望息怒。毒害十三皇子的事和小人毫无干系,全是那令孤策所为。下午时候,令孤策说有人给他带了家乡特产,邀小人去喝酒。小人与那令孤策也算老友,所以就去了。谁知那令孤策灌醉小人之后,偷了小人的贴身令牌,之后就发生了这事。那毒害十三皇子的事情小人没有一点参与,还请娘娘明察啊。”
“你这混账东西,既然令牌丢了,何不早报给本宫!”景贵妃越听越气。平时挺聪明精干的人怎么在关键时刻犯糊涂。
“小人也是方才听说在那令孤策身上搜到娘娘的令牌,才猛然发觉身上的令牌不见了,想必肯定是那令孤策请小人喝酒趁醉偷去的。”仵良俯首道。
“罢,罢,罢!”景贵妃听完长叹道:“本宫平时深信于你,饷银赏赐颇丰。但凡有什么好处奖励,也记着有你一份。不只是你,只要是给我锦绣宫当差的,拿的饷银奖励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可是你。。。出了事竟然只想着私自出逃,真是伤透本宫的心!”
那仵良边叩首便痛哭,嘴里含糊不清的重复道:“小人一时糊涂,辜负了娘娘的栽培,还望娘娘恕罪。。。”
景贵妃倒在椅子上,手扶着头,一言不发。
锦绣宫中的仆人侍女此刻也都默默无言,景贵妃虽然平时高傲了点,但对他们这些下人却是极好的。他们的工资饷银不止在宫中的下人中最高,而且从来未曾有丝毫克扣拖延。
他们的饮食,穿衣等等也无不是下人中最好的。而且每逢过节,景贵妃总会给他们派发利是。
每当下人们无事聚在一堆闲谈的,只要一说是给锦绣宫当差的,那旁人看你的眼光就全是羡慕,立马就感觉高人一等。
现在听到景贵妃将有大难,一个个无不伤痛惋惜。甚至有关系稍微亲近的侍女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主子莫哀。何不与这仵良一道,亲自去皇上那儿说个明白。主子亲自去和圣上来召请,这两个可是大不同的。”一位仆人谨慎说道。
仵良也急忙道:“小人愿同主子一道前往,将此事说个明白,替娘娘洗刷冤屈。”
景贵妃沉默了片刻,说道:“也好,现在也就只能这样做了。起来洗把脸,换件衣服,准备随本宫面见圣上。”
仵良千恩万谢,在仆人的陪护下洗面换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