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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洞房花烛

晚上华灯初上之时,一个丫鬟来唤道:“殿下请姑娘到宝云阁去见他。”

那丫鬟提着粉红色的银质宫灯在前面引路,小径两旁串串紫藤花迎面而来,似乎还带着隐约的幽香。宝云阁其实是一座小楼,就在王府后院中燕王居所的左侧不远处。

我走近宝云阁时,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宝云阁的廊檐下闪烁着一排绘有龙凤呈祥的喜字宫灯,上面绘着群鹊闹春和富贵牡丹,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进到房间里,只见迎面坐落着紫檀木座,上面搭盖着新绣的红绫子坐垫,形式古雅;镶有珠翠的“月桂八棱古镜”,在一对长灯的映照下,迸射出闪烁流光;龙飞凤舞的大幅彩屏华丽气派,四周楼窗前垂地的玫瑰红织锦纱帘,点缀着蓝红不一的各色宝石,华丽雅致;几盏紫水晶攒成的琉璃柱灯透剔玲珑,光芒四射。

红烛高烧,浓郁的花香隐隐飘来,淡淡的香甜沁人心脾,这一室的炫丽,让我觉得太过于意外。

如此奢华靓丽,简直就是皇子王孙新婚的洞房。

我只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燕王走进来,对门外说道:“按我的吩咐都预备好,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来回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进怀里,他轻吻我的脸说道:“蕊蕊,喜欢这里吗?今晚我就要你嫁给我。”

原来宝云阁真的是燕王为我精心设置的洞房。

今晚?他和我?洞房?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也只有燕王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我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进了他的洞房!

他很认真的地对我说:“你别这样笑,你再乱动,伤口可能永远都好不了。”

我背后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我努力挣脱他,说:“我伤口好不好,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就是要强迫我嫁给你?”

他紫眸底闪过一抹谑笑的神色,灼灼目光注视着我说道:“谁说不关我的事?从今以后,我要你一直都跟着我,日夜都不离开我身边。”

他的企图非常明显,我盯着他,有些害怕而心跳加速,却故作冷静对他说:“我今天在花园里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了,请你放我走,不要逼我。”

他并不回答我,低头衔住我的粉嫩红唇,舌尖轻刮着我的贝齿,那狂潮汹涌般的火热气息让我神思迷惘,手足无措,片刻之间只觉双颊发烫,他渐渐将那狂热化为柔情缠绵的深吻,他的紧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温柔的吸吮将我逼近窒息的边缘,但那熟悉的感觉却让我无限沉醉与依恋,我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完全无力反抗。

直到他不动声色地加强手上的力量,手指探进我的小肚兜轻触我胸前双峰时,那冰凉的触感才让我猛然惊觉,自己居然沦陷在他的柔情亲吻里。

我不能沉溺在他设下的情欲陷阱中,我不可以这样!我蓦然清醒,一下推开他说:“你自己说过你不缺女人,燕北和金陵有那么多美人在等着你宠幸,你尽可对她们予索予求,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不得不中止刚才的甜蜜举止,面上还带着些火气,说道:“我就是不放你,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则你休想离开我,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才明白?”

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对他说:“你就是要我乖乖的顺从你,对不对?”

他嘴角轻扬,挂着微笑说道:“对,我就是要你顺从我,而且是毫无保留的顺从,我不只要你的身子,我还要得到你的心。”

我觉得他简直就是有病,说道:“你别做梦了。”

他幽深的紫眸泛起一丝厉光,紧盯着我面容,唇角掀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之意:“我是做梦吗?我刚才那样对你,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还要逃避?那天在我房间里,似乎是你主动来碰我的。”

他居然拿我那天抱着他哭的事情来要挟讽刺我!

我气愤已极,说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主动勾引你吗?”

他笑得深沉难测,看我那眼神就象看待他即将捕获的猎物一样:“你这么聪明,应该会懂得我的意思。”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卑鄙!下流!无赖!……”剩下的话又被他狂乱炙热的吻给湮没在唇间。

他再次重重吻住我,饥渴而狂野的舌尖钻入我的口中,我清晰感觉到他对我如火般燃烧的欲望,他的手轻柔抚摸我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吻仿佛具有无限魔力,所有的理性和自制力远离了我,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也越来越朦胧,就象回到喝过被楚王下药的茉莉香片时的那种感觉。

他想蛊惑起我对他的渴望。

我抬头看向他,他此时的神情告诉我,他的自制力早已荡然无存,他想戏弄我,却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

大幅彩屏之后,是一张垂挂着杏黄色纱帐和流苏的大床,床褥和锦被都是大红色的丝绸锦缎,他已经把我压倒在床上。我的衣裳已经被他扯乱了,露出圆润的双丘,他的一只手拨开我的小肚兜,炙热的掌心握住我的娇软,我发觉他灼热的视线投射在我半裸的身上,奋力挣扎,叫道: “不要……”

他轻柔地探索着我柔美迷人的曲线,低柔的嗓音回旋在我耳边:“小野猫,还要反抗我吗?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我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说道:“那你还这样对我?”

我伸手去抓他,他这次毫不迟疑点住我双手的穴道,温柔说道:“我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乖一点,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感觉,接受我,我会让你开心快乐的。”

他将我们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那优美赤裸的身形就展现在我眼前,我不敢再看他,赶紧闭上双眼。他抱紧我,低下头吸住我一只敏感的蓓蕾,我身上不着片缕,他的手指更霸道更肆无忌惮,伸向我的腿间。我想抗拒却无能为力,更难抑制自己体内燥热的焚烧,我心中感觉既羞愧又恐惧,为什么我能抗拒楚王却不能抗拒燕王?

我的眼睛被泪雾覆盖,无助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在哀求他不要再继续下去。

他低声说道:“我会爱你珍惜你,但是不会停下来,这种疼本就是男女交合头一次要承受的,一会儿就过去了,你乖乖的别怕。”

他的话音一落,用力挺身进入我的身体,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剧痛让我隐忍不住尖叫出声,身子不停颤抖,我和顾翌凡的初夜也是这种又疼又紧的感觉,但是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痛。

我紧紧掐住他的肩膀,泪水如雨般滑下面颊,摇头说道:“朱棣,你放开我,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看到我痛苦的模样,深不可测的紫眸中带着怜惜,轻吻去我眼睫凝注的泪水,温柔说道:“你别哭,你此刻已经是我的人了,抗拒我只会更疼。”

我不断摇头扭动身体,想摆脱他的纠缠,摆脱那灼热的痛楚感觉。

他怔了片刻,深不可测的紫眸中蔓延着呼之欲出的掠夺,似乎毫不念及我是初尝云雨,不但没停下,反而加快了律动的速度,奇怪的是,一阵几欲让我晕厥的痛苦过去之后,那疼痛却慢慢的淡化,随之而来的竟是淡淡的欢愉。

我反抗的尖叫声渐渐微弱,意识模糊,他出其不意地一次剧烈冲撞,将我推进了火海,我完全失去了自己,在炽热的欲火中与他一起燃烧堕落……

我气虚无力地枕在他的臂弯上,聆听着两人仍然狂野的心跳声,他轻撩起我乌黑柔软的发丝凑在鼻间亲吻,目光梭巡着我柔媚娇软的身体,低头浅笑道:“你知道你有多诱人吗?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他自枕下取出一方洁白柔软的绢帕,清理着我的身子,那星星点点的浅淡红色印迹证实着我和他的亲密关系,我既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顾翌凡。

我避开他柔情的眸光,满脑子陷入沉甸甸的混乱,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其实已经解开了我双手的穴道,而我却迷失了自己,从激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拥抱着他的颈项!

他却不肯放过我,伸手托起我的脸,说:“蕊蕊你别这样,我刚才是心急了些,但我保证下回不会了,身上还疼吗?”他的眼神冷峻中带着柔情,却模糊得让人猜不透他现在的想法。

我伸手就去打他,那耳光就正落在他面颊上,霎时红肿了一片。我惊得呆住了,他竟然毫不闪避,明天他离开金陵一定有很多王公大臣前来送行,他准备怎么见人?

我心里有些惭愧又有些害怕,他挑了下眉,对我温柔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你开心些,你再打我几下也无妨。”

刹那间,我被他这抹笑容给慑住了,我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男人的笑容和眸光能牵动我的心弦。

他专制独裁,身上还带有一丝不羁的狂野,他本来就有一种卓越不凡的气势。我应该恨他才对,但是我不想恨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感觉。

我不想再理他,准备起身穿衣服下床,也许他得到我之后会放了我。

他抱紧我不肯放手,说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要去哪里?”

我冷冷说道:“你不要管!”

他冷俊的面容在紫水晶柱灯和红烛映照下,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缓缓说道:“我若是不管你,此时你已经死在别人手里了。”

我被他紧紧箍住,根本不可能离开他,想到自己穿越而来的遭遇,心中无限感伤,对他叫道:“我宁愿你不要带我回来!你救我回来我就该感激你吗?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要顺着你吗?”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加深邃,轻轻摇着头,发出了一声叹息道:“我并不是要你感激我,我真心喜欢你,要给你名分,要你光明正大嫁给我,难道我做错了吗?”古代的男人根本没有尊重女性的意识,尤其是他们这些政治地位相对较高的男人,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随心所欲,燕王到现在为止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说道:“但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嫁给你还对我这样,还不算错?你如果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就该对那些死心塌地爱着你的人负责任,不要让她们为你伤心难过,更不要再去招惹别人。”

他脸上挂上淡淡的一丝微笑,说:“谁为我伤心难过了?我现在要对你负责任,是你在推脱不肯嫁给我。”

他在装糊涂,我视他说道:“我不是说我自己!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样逃避不肯承担责任,我只会看不起你!”

他眸光变得有些阴郁寒冷,说道:“你是在说锦儿对不对?还有谁?”

我语气冷淡说道:“不择手段,可以得到很多人。”

他看了我半晌,本来似乎是要发火,却渐渐冷静下来,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和温柔,下床走到彩屏前。等他从那扇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穿着衮冕九章的彩衣,手里还捧着一件花钗大袖的翟衣,对我说:“我们刚才还没有来得及共饮合卺酒,只好现在补上了,我来帮你换衣服。”

他自己穿的和手中拿的正是明代皇子亲王婚礼时所穿的吉服,他想干什么?还要我和他共饮合卺酒,难道他想玩洞房游戏吗?

我躲过他的手说道:“你若是想再尝试一次做新郎的感觉,可以去找那些想嫁给你的人,我没兴趣陪你玩。”

他把我牢牢抱在怀里,注视我说:“我想娶的人并不多,事已至此,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乖一点好不好?明天我就带你回燕北去,然后上奏疏给父皇赐你封号。”

我看着他,说道:“我有话要说。”

他亲亲我的脸,说:“你说吧,每次听你说话,我都会有意外收获。”

我说:“我不要封号,也不会跟你回燕王宫去,你有精神气力做这些事情,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蒙元丞相。”

他脸色一下就变了,问道:“父皇今天诏命我和三哥进宫才下的旨意,你怎么会知道?”

我这才发觉我说错话了。燕王只是说要离开金陵返回北平,并没有提过出征蒙古的事情,我心情极度恶劣之下,居然对他说出了未来的历史记载,却没有想到此事现在还是重大的军事机密。

他的眼中满是怀疑,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知道些什么,在我面前可以随意说话,但是以后在别人面前千万不可以这样,如果被父皇知道,我都救不了你。”

我说道:“我不要你救,让他杀了我好了。”

他说:“父皇如果要追究,死的人恐怕不只你一个。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你的亲人和朋友为你受牵连而死吗?”

我开始觉得害怕,朱元璋动不动就诛人三族,燕王在他面前告蓝玉那一状,无辜牵连致死者成千上万。虽然我对唐门没什么感情,但是唐茹和香云都是对我关心过的朋友,我也不能害了他们。

我看向他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宝云阁中,喜蜡烛、金秤、喜帕、剪刀、麦斗、尺子、茶杯、五色同心花果,所有婚礼必备的东西都准备得一样不缺,我穿上他准备的吉服,跟他在龙凤花烛前拜过天地,他似乎很开心我这么配合,我暗想:“过会你就笑不出来了。”这些仪式对我而言只是一场过家家的闹剧,我根本不会承认这个无谓的婚礼。

然后就是新婚夫妻共饮交杯酒了,自宋代开始就有此婚俗,用彩绸或彩纸把两个酒杯联接起来,男女各饮一杯,象征此后夫妻连成一体,永不分离。

他喝下自己的那杯,对我说:“蕊蕊,我们以后一定会白首偕老,永结同心。”将那系着彩绸的碧玉酒杯递给我。

我微笑着去接,却故意失手,两只玉杯直直坠落,撞在铺设红地毯的青石地上,只听见“叮当”几声脆响,一只安然无恙,另一只却摔成碎片,玉屑飞溅。

他遽然变色,失声叫道:“蕊蕊!”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失态大叫过,新婚之夜交杯酒被打翻,玉杯摔碎,并不是个吉祥的兆头,古代人都很迷信,他飞快去拾起残存的玉杯,看清楚了打碎的是属于我的那一只。

我心情不再像刚才那样恶劣,笑着对他说:“对不起,看来是天意注定我们不能白首偕老,不过不要紧,有事的也是我,不是你。”

很快我就发现他的神态有些不对,他怔怔站在那里,眼神中分明有着被伤害的痛楚,他以前一直都很沉静与自信,我从没有见过他这副落寞和难过的模样。

门外有人在轻轻敲门,他早已吩咐过不准别人来打扰他,他伸手拉开门,紫眸中隐隐有寒光掠过,是两名小丫鬟。她们无意中见到燕王的眼神,一个已经吓的浑身发抖,颤声说道:“奴婢给殿下送同心花果来……”

原来她们是送点心来的。

他此时的眼神简直就恨不得要杀了她们,他是把对我的怨愤发泄在别人的身上,我走近他说:“明天不是要回燕北吗?我好累,想安静躺一会儿,让她们走吧。”

那两个小丫鬟放下果盘,赶紧出门而去。

他回转身抱住我说道:“你不闹了?”

我们平躺在床榻上,他在我面颊上印下无数细碎的轻吻,轻柔得像蝴蝶飞舞过花海,然后埋下头轻舔着我的耳垂,低语道:“你既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刚才是你故意的,不是天意,我根本不会相信。”

这些话,也许只是他说给他自己听的。

然后他对我说道:“乖乖的睡吧,明天早上我会叫醒你。”他静静躺在我身边,似乎是睡着了。

我并没有进入梦乡,抱起一床锦被,准备下床,他忽然睁开眼睛说:“你怎么了?”

我爽快说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这样子我没办法睡着。”他明明知道我是不愿意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他按住我说:“不用了,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去。”

次日清晨,曙光透过厚重的玫瑰红窗帘缝隙照射到我的身上,我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几名丫鬟见我醒来,帮我拿衣服准备伺候我梳头,香云从门外轻轻走进来,对我说:“奴婢恭喜小姐。”一名丫鬟笑道:“姐姐该改称娘娘才是。”

我对她们说:“你们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叫我好了。”

她们见我神色冷淡,不敢再开玩笑,各自谨慎小心侍候着我,我示意她们都退出去后,香云替我挽着头发,劝我道:“奴婢知道小姐心里难受,燕王殿下行事确实出人意料,如今……”

我对她说道:“没什么如今的,他是他,我是我,我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嫁过他。”

香云叹了口气说:“那小姐还要跟着他去燕北吗?”

因为他那句话,我不得不答应他去燕北,我可以跟他去燕王宫,但是我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妃子,我无法容忍自己到明代做一个男人的小妾,而且这个男人还拥有无数女人。

希望命运会赐予我离开他的转机。

燕王的护卫全都威风凛凛,如此齐整威武的军队,一定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和无数次的演习和征战。我和香云坐在马车之内,徐妙锦和柳儿也随行,她们乘坐的也是马车,整个车马驾仗正要离开金陵,却隐约听见宁王的笑声。

我掀开马车旁边的小窗帘一角向外张望,只见宁王骑着一匹骏马,与燕王辔头相近,正向我们所乘坐的马车看过来,燕王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宁王的声音比燕王的声音大,我听见他说:“四哥先走一步,我随后即回大宁,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北平看望高炽和高煦,他们兄弟俩也应该长高长大了!”

燕王对他淡淡微笑,说道:“他们都很好。希望你下次到北平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去。”

宁王略怔了怔说:“多谢四哥关怀,缘分本是可遇不可求,若是没有中意之人,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燕王审视他片刻,说道:“看你这样子,若是有中意之人,如果需要我帮忙,只管说出来就是。”

宁王又看了看我们的马车,大笑道:“我们不提这个了,需要四哥帮忙的可不是我。”他侧过身来,对马车这边高声说道:“国公千金的架子好大,看到我来了还不出来!”

徐妙锦娇笑之声传来,她袅袅婷婷出了马车,走近他们说道:“宁王殿下不赐见,我哪敢冒冒失失出来?”

宁王见她出来,点头说道:“还有一位呢?江南的小姐们还是不如北方的爽快,见你们一面都这么难!”

我听到这里,知道宁王是在说我,我虽然心里不想看见燕王,但是并不讨厌宁王,他前来送行,无论如何总和他道一声别,走出马车说道:“请殿下恕我见驾来迟,多谢殿下在诏狱中仗义相救,让我免受刑笞之累。”

燕王见我下来,眸光转移到我身上,我并没有穿他给我准备的衣服,还是一套白色的衣裙,也没有梳出嫁后的发髻,所有的一切都与以前都毫无差别。

他似乎想说话,终究还是忍住了,默默的看着我。

宁王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我笑道:“但是我让纪纲放你出来,反而连累了你受伤,心里很是歉疚对不住你。”

我微微抬头仰视他,宁王年轻英俊的面容透着一种真挚的关心,就像一个多年未见的好朋友,那种感觉和我初见他时一样。他是皇城的这些皇子中给我印象最好的人,他坦然开朗,有抱负但是没有野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虽然经历了一幕幕阴谋与纷争,一场场硝烟和战火,最终却能够让朱允炆和朱棣都放过了他。

宁王见我怔怔看着他,仿佛发觉了什么,对我说道:“北平离大宁很近的,大宁有成片的草原和牧马牛羊,你日后可以到大宁去玩,大宁的所有人都会欢迎你的。”唐茹和香云都是我的朋友,其实宁王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朋友,在离别之前能够听到这样真诚的话,我心里觉得很温暖。

我对他绽放一个微笑,说:“谢谢宁王殿下。”

宁王对我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动作我经常做,看到宁王这样模仿,我忍不住觉得好笑。

徐妙锦对他笑道:“殿下不邀请我去大宁吗?”

宁王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去,我当然欢迎之至,只怕你到了燕北就没时间去我那里。”他话里有话,看来燕王和她的关系对宁王而言并不是秘密。

他调转马头对燕王说道:“恕我不远送四哥了,漠北再见。”

我眼望着宁王扬鞭策马身影远去,正要回到马车中,无意中发觉燕王还在注视着我,目光正好与他相遇,我马上收敛了刚才微笑的神色,低头上了马车。

我隐约听见徐妙锦和燕王在说话,在马车中坐下后,香云对我说:“小姐打算一直都这样冷着脸对燕王殿下吗?”

我知道香云是觉得我不该对燕王过于冷淡,问她说:“那我应该怎么样对他?难道要我去讨好他取悦他,和他那些侍妾一样成天为他争风吃醋?在那王宫里给自己争点名分来?”

香云望着我,想劝我却无话可说。

金陵距北平数千里之遥,我们一路停停走走,速度并不算很快,马车宽大舒适,可以睡觉,还有很多吃的东西,我基本上可以不用出来,也不用常常跟燕王照面,他也没有找我,就这样僵持了数日。

越往北方走,天气就越寒冷,接近北平的时候,那里居然还下着春雪,春寒料峭,山川道路布满泥泞,崎岖难行。

一个丫鬟走近马车说道:“殿下命奴婢给姑娘送貂裘过来,请姑娘去他那边马车见他。”

她手中还捧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狐狸毛所制貂裘,香云赶忙接了过来。

我问她说:“他找我有事吗?”

那丫鬟答道:“殿下说,转眼就回王宫了,有些事情想和姑娘谈一谈,请姑娘一定要去。”

我估计他是找我谈谈王宫的规矩,毕竟那里不同于燕王府,王宫里还有一个女主人。燕王妃徐妙云,据历史记载是他的贤内助,湖衣曾经这样说过她为人贤良温和,她应该不会为难我,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没有打算抢走她的丈夫。

因为下雪,他今天并没有骑马,我披着那件白狐貂裘,走到他的马车前,还没有登上行辕,他已经伸出手来,轻轻将我抱进了马车里。

他的马车和我们坐的马车还是有差别,富丽气派得多,那个座椅铺设着厚厚的羊绒毡,简直就是一张小床。旁边的小桌案固定在马车底座,还有一格格的小抽屉,可以放置很多东西,上面还放着几本书。

他帮我解开貂裘,随手搁置在车壁的衣架上,手抚摸了一下我冰凉的面颊说:“北平比蜀中冷得多,等回王宫再让王妃给你多添置些衣服。”

他的手很温暖,穿着一件领口纯白色镶着紫色貂毛的袍服,还有金线织绣成的图案,数日来我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此时却发现他神情有些忧郁,面容也没有在明月山庄那样光华灿烂,像是有重重心事。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全是因我而起,那天晚上他强行占有我,我在宝云阁我打他耳光,逼他睡到地上去,他可能都不会跟我认真,只会觉得我是在闹着玩,但是那合卺的酒杯被我摔碎,一定伤到了他。

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这些天来,在我的心底,除了对他的怨恨,还有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愧疚,但是我决不会表现出来。

马车很狭小,我只能坐在他旁边,眼望向车壁对他说:“你有话就说吧,如果是要我学王宫规矩礼仪,就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他淡淡笑道:“那你说说看,你到了王宫里,该叫我什么?”藩王到了自己的属地,无论他是不是皇子,在他自己的宫殿里,我当然该叫他“王爷”。

他似乎很满意,又问道:“那你怎么称呼自己?”

这的确是个问题,燕王宫只有两种女人,我如果承认是他的小老婆,就该自称“臣妾”,叫燕王妃“姐姐”;否则,我就是王宫里的宫女,是他和燕王妃的丫鬟,还要低眉顺眼伺候着他们。

我回过头来对他说:“我可不可以有别的选择?”

他紫眸透出眷恋,说道:“你总算肯正面对我说话了。可以有别的选择,你先说出来,我再考虑能不能接受。”离开金陵那天,他看到我的打扮就知道我的想法决不是一时意气,早已命令丫鬟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现在看来他真的不打算逼迫我嫁给他了。

我说:“我可以跟你去北平,但是我要住在外面。你什么时候愿意放我走,我就走,如果不放我,我就在北平做个普通的平民,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和香云。”

他没料到我会说出后半截的话,带着笑意问:“那你准备怎么养活自己呢?”

我说:“我可以教别人家的孩子念书,可以和香云绣花,可以开药铺,可以开裁衣铺,多得是赚钱的方法。”

他眉目间的阴郁一扫而空,笑道:“好,我给你在北平城里找一所宅子,给你们两个月时间,看你怎么养活自己。如果不行,你就回到王宫里来,不准再提离开我的事情。”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用偷用抢的不能算,下毒卖解药也不能算。”

我气愤说道:“你以为我人品会那么低劣吗?”

他忍不住抱住我,亲了一下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提醒你,怕你万不得已之时出些下策。”

我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的。”

他终于有松口的意思,不强求我嫁给他,也不要求跟他回燕王宫,我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北平城里做点事情,这场谈话比我起初想象的谈话内容要轻松,破解了我和他之间的坚冰,数日来的冷战总算告一段落。

他看到我如释重负的模样,紫眸中也流露出隐约的欣慰之意,凝视我的脸,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连忙取下挂着的貂裘,他知道我是要避开他,并没有阻止我,淡淡说道:“你去吧。等会我们还是先回宫,待一切都安排打点好了你再出去。”

马车很快就进了北平城。

“东临辽碣,西依太行,北连朔漠,背扼军都,南控中原。”经历过将近七百年的历史变迁,我眼前所见的北平城与脑海中留下的首都北京的印象截然不同,北平三面环山,东北部属燕山山脉,西部属太行余脉,均属昆仑山系,南面是开阔的平原,东临渤海,西接永定河等海河水系,是连接南北交通要冲。

隋唐时期,北平也称幽州城,五代时石晋割了燕云十六州给辽,辽将幽州命名为南京,到了金人侵入灭辽又攻败北宋,以辽之南京为中都。元人破中都以后,元世祖忽必烈在中都建造了新皇宫,改中都为大都,朱元璋灭元朝时,纵火毁坏了元朝皇宫的一部分,直到洪武十六年燕王就藩北平前夕,朱元璋才下诏在元宫基础上修建新的燕王宫。

从西周初年的蓟城,到后来的幽州、南京、中都、大都、北平,北京一直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乱不断,在历史上几易其主,起起落落几度沉浮,它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传奇历史的见证。

我们的车队从西面的平则门进入北平城内,沿着齐整的纵横街道向北而行,进入皇城。

高高的红色萧墙显示这是皇城,与城外的居民区域相互隔绝。一路进入皇城后,果然见到碧波荡漾的北海畔,有着三座宏伟堂皇的宫殿,分列在琼华岛及其周围湖泊的两侧。

金人大定十九年大兴土木,建造了许多精美的离宫别苑,赐名万宁宫,山赐名万寿山,水赐名太液池,内有琼林苑、横翠殿、瑶光台、琼华岛、瑶光楼等,称为“上苑”,位置大体相当于现在的北海和中海范围。

燕王住在中南海,在二十一世纪,那是只有最高级别的国家领导人才有资格入住的地方。

我们在东侧的一座大宫殿前下了马车,只见宫殿悬挂的牌匾是“兴圣宫”,正是元朝皇太子居所,西侧的“隆庆宫”才是元朝皇帝居住的地方,这里似乎不应该是燕王的寝宫。

我在积着一层薄雪的地上站定,燕王翻身下马,徐妙锦从马车中一出来就大声唤道:“姐姐!”话音还没落,两个小男孩就从殿中飞跑出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小些的面上无限喜悦,扑到燕王面前抱住他的腿就叫:“父王回来了!”那个年纪大些的男孩似乎要老成柔弱一些,虽然也有欢欣之色,不敢像弟弟那样在父亲面前过于活泼,站在燕王身边仰头看着他。我知道他们是朱高炽和朱高煦兄弟俩,燕王和燕王妃的长子和次子。

燕王伸手摸了摸朱高煦的小脑袋,对他说:“父王走的这几个月里,你和哥哥又学了些什么?”他似乎是一个温和仁慈的父亲。

朱高煦娇嫩的童音说道:“我每天都在练习骑马射箭,哥哥每天都在书房读书。”

燕王的眼眸中略有不悦之色,并没有让朱高煦看见,说道:“很好,改日我要查考一下你们,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朱高炽似乎看见了燕王眼中那一抹淡淡的不悦之色,低下头去,胖乎乎的小身躯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燕王对他说道:“我平常训导你们的话可别忘记了,你皇爷爷的祖训多读几遍,都好好记住了。”燕王的不悦似乎是因为这两个儿子不能文武兼修,没有一个酷似他,训导朱高炽的口气十分严肃,完全不像是对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所说的话,相对而言,他似乎更喜欢习武的朱高煦。

朱高炽答应着,转身看到徐妙锦和我,对她喊了一声“姨娘”,却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我。朱高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我,似乎是在分析我的身份。我身披着华贵貂裘,旁边还有侍立的香云等一众丫鬟,他灵活的眼珠转了一转,马上说:“二位姨娘好。”

这个孩子的确很聪明,燕王微笑说道:“你和哥哥都去吧,别只顾着贪玩。”

朱高炽带着朱高煦离开,徐妙锦看了半天,却不见燕王妃出来,问道:“怎么不见姐姐?”

一名小太监满面堆笑,赶过来说道:“回禀三小姐,王妃见这些日子以来春雪下得大了,到城东去看看那些农户可有保暖的衣服和度春荒的粮食,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宫里来。”

燕王出去好几个月,按理说燕王妃应该收到信息燕王近期会回来,如果是会讨丈夫欢心的妻子,一定会在家等候着他,甚至到皇城门口去迎接他。但是徐妙云没有这样做。她做的这些事情,对燕王聚拢北平的人心实在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些北方的臣民,后来明知道燕王是谋反,还在后方予以大力支持,这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有这样贤德的妻子,燕王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但是这样的女子往往并不会对自己的丈夫花太多心思,她会默默的关心支持丈夫,却不擅长撒娇取宠,主动取悦他。燕王需要一个相互扶持的贤内助,也需要温柔的湖衣,娇俏的徐妙锦,洒脱的金疏雨,她们正好填补了他感情上的空白。

燕王对我倾注了一些感情,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像她们那样喜欢他,就像西门庆那句经典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虽然话语很粗俗,传达的却是亘古不变的男人爱情心理。

燕王不再追问,对那名太监说道:“该安排打点的你都去准备吧。”然后对我说:“你暂时在这里住三天,三天后你再走。”那太监王忠人情通透,早已猜到了几分,忙着下去准备。

我和徐妙锦都住在两个小王子居住的兴圣宫里,燕王住在西侧的隆庆宫,中间的那座宫殿是燕王会见宾客和议论军事决策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去的。

王忠给我准备好房间,又拨给了我一个小丫鬟叶儿和香云一起照顾我。

我问他说:“王爷有没有让你给我找外面住的地方?”

王忠急忙回道:“奴才已经去办了,请姑娘放心,三日内一定办妥。宅子本是现成的,奴才只是不知道姑娘准备做什么,请姑娘示下,才好命人去装潢整理。”

我早已和香云商量过了,唐门精于毒药,会害人也会救人,她对歧黄之术颇为精通,可以开医馆,我准备开裁衣铺,明代的服饰种类繁多,女子也都很爱美,那时候估计还没有“形象设计工作室”一类的行当,普通的裁衣铺也做不出什么好样子来。但是我随时知道未来的流行趋势,京城即将流行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不了一个月,北平女子的着装风格一定会向我这个工作室看齐,我连名字都想好了,“百草堂”和“瑞丽衣坊”,反正这里也不用担心有人告发我剽窃或者侵权。

我把我的打算都对王忠说了一遍,他马上就明白了,说道:“北平城内医馆不下十家,裁衣铺不下二十家,姑娘若是要做这两项生意,恐怕有些艰难。”

我对他微微一笑,说道:“天底下怎么会有独家的生意做?竞争无处不在,有钱大家各凭本事去赚,并不一定就是此消彼长,互相倾轧只会让行外人看行内的笑话,共同扩大客源才是发财的正道。只要有真本事,我倒不担心起步艰难。”

王忠略加思忖,说:“姑娘说得有理,王爷吩咐过,姑娘需要多少银两只管借去,只要两月之内还回即可。”

我想了想,洪武二十五年已经出现了一点通货膨胀的迹象,按照当时的物价,维持医馆的开支不需要很多银子,五十两已经足够;我自己会设计衣服,但是不会做针线裁剪,还需要雇佣些人手,每月要付给他们的工钱,还有绸缎庄的绸缎布料,针线消耗等等,如果可能,最好还是要打打广告包装一下,这些算下来,少说也要三百两。

我对他说:“告诉王爷我要借三百五十两银子。”

王忠似乎有些诧异,说道:“姑娘怎么不多借些?”

我说道:“本大未必利大,够用就行了。如果我自己赚了钱,再考虑扩张店面不迟。”

王忠去后,香云望着我笑了半天,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她说:“奴婢觉得小姐不像是老堡主的女儿,倒像是沈万三的女儿。”

明初民间首富沈万三确实是个商业奇才。不但所有的富户都前来巴结他,就连地方官员都趋奉不已,如果在二十一世纪,他足以胜任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但是再有能力的经商谋略家,都比不上军事谋略家,沈万三虽然不惜钱财谨慎伺候着朱元璋,还是被他降罪流放到云南,最后客死异乡。

我正在和香云说话,只见徐妙锦走了进来,见到我们饶有兴致讨论开店铺的事情,迷惑不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一路上我基本上没出马车,燕王和她都很少看到我,我并没有太多机会和她说话。

我说道:“在说我们出去以后在北平城里开店的事情。”

她有些明白了,说道:“我隐约听说了,你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我们沿着北海畔漫步,北海中央就是琼华岛,素有人间“仙山琼阁”之美誉,春雪并没有掩去海水的本色,海面平静得就象一块蓝色的缎子。徐妙锦和我并肩远眺海中小岛,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真的觉得你很特别。”

我笑了一下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见过会拒绝他的女子。”我没有必要掩饰。徐妙锦找我谈话,当然是为了燕王。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凝望着碧蓝的海水说道:“这些天来他一直都不开心。他画你的画像,一路上时时都关心记挂着你,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珍惜他?为什么一定要他难过,要他不舒服?你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些过分了吗?”

我说道:“我并没有要任何人难过,只是不想勉强自己。”

她转头看着我,说道:“除非是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如果没有,怎么会这样执着?我听说他临行之前已经在燕王府中与你行过合卺之礼了,你可知道他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毫不在乎。”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圈有点发红。

我看到她伤心,却不知道怎么劝她,她误会我是故作清高倨傲之态,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我望着浩淼的海水,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徐妙锦听到我念这句诗,定定看着我说:“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你心中的沧海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她心思直率,居然想到就问。

我听见她这样问我,心中想起前情,有些悲怆,失神说道:“他如果还在我身边,一定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不会任由别人欺负我。”

徐妙锦惊得怔怔地望着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拉我衣袖说道:“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的。”她对我的态度已经从不满转为同情,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凝视着我,两人都微笑了一下。她接着说:“以后我一定要多找你聊聊,不能让你把心事闷在心里,你如果相信我,就把我当自己姐姐好不好?”

我点点头,她牵着我的手往回走,正好碰见几个丫鬟匆匆忙忙走来,看见我们就说道:“王妃回来了,请两位姑娘一起过去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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