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咱们五年没见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简葭打电话来的时候,苏木因正在签收牙线,她的牙越来越脆弱了,医生说,请注意保养。
苏木因挂了电话,五年了,大学毕业都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简简,那就半个小时后出门吧。”苏木因补了条微信消息,放下手机立马打湿了洗脸台上的美妆蛋,将那瓶快见底的法国粉底液抹匀在脸上。想起五年前的她,只会偷偷摸摸地涂着校门口饰品店买来的BB霜。
今年的六月出奇地温柔,没什么暴晒,28度,苏木因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这树竟然都长了十年了。抬头一望,树木拢在一起,不知不觉那么多个夏天就匆匆流逝了。
正在苏木因发呆的时候,简葭正好从另一个路口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从未分开五年,还是那时高中,早上一起去上学。简葭走过来,习惯性地挽上苏木因的胳膊,喋喋不休说和刚交的男友又分了手。苏木因静静地听着,就好像五年前那两个临近高考的稚嫩少女,就好像四年大学和一年工作从未经历过。
“下个月我会路过重庆。”手机屏幕亮起,是顾**的微信。眼力好的简葭一下瞟到,笑嘻嘻地问道:“这就是那个对你很好的老顾啊?”苏木因点点头,关黑了手机屏幕。
两人继续絮叨着往电影院走去,又各自买了杯西瓜汁,时间刚好。
电影的开场,是女主和她的闺蜜谈起了高中时代,简葭突然转过头来,在漆黑的电影院问道:“白思成,你们还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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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我苏木因考上了深城中学,那是我们那座城市最好的高中。开学那天,妈妈像只骄傲的猫咪,在我出发前不停要求要送我去学校。
“丫头,你快穿鞋,你妈动作慢,跟不上你。”老爸在边上使坏,扭着脑袋对我说。我背起书包狂奔出了房门,在小区大门口撞见了一个人。“你没事吧!”对面的姑娘拉住我的手,将我看了个遍,“都怪我,我为了赶上刚才那辆公交车,撞到你了。”哪是她撞的,我想着,这姑娘也忒实诚了,我自己也冒冒失失撞了上去,于是赶忙说:“我没事,我也冒冒失失撞了你……唉!你也是深城中学的学生吗?刚才那辆公交车我也准备上的。”
革命友谊就从那时搭伴回家开始建立起来,以至于不在一个班的我和简葭,成了各自班主任眼中的熟客。
开学那天,因为学校太大,我俩都不在一栋楼里,她是高一A部3班,我在高一B部18班,只能约好校门口见了。当天晚上晚自习后,人流拥挤,个子小小的我跟着班上的同学向校门口挪去。
“白思成,你被分到了几班?“人群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也跟着大家的目光往后看去,那人就站在我的背后不远。路灯的光打在他的后背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我需要仰望的他的身影轮廓。直到他走近我,再从我的身边路过,我才看清了他,这个穿着一身球衣,抱着篮球的人,他是……
“我跟你说,B部18班,我打听过了,班主任大学刚毕业,以前在这高中时是有名的书呆子学长,我完了。”在我前面的另一个个子很高,穿着白衬衣的男生对刚才那个人群中一嗓子的男生说。突然,那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停下来,挡住我的去路,拉着那个白衬衣的男生说:“苏木因,我的小学同学,三年不见了,你跟她一个班。”我看着周围拥挤而不得不因为他俩停下来绕道的同学,脸“刷“一下红了,怂怂地瞅一眼球衣男说:”周启豫你干嘛,这路上人那么多……“
周启豫突然开心得像个孩子,敲了敲我的头说:“死丫头认出我了刚才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见白衬衣的男孩转身便走了。也是,周启豫,你光顾着认我这个小学同学,把人家晾在一旁。周启豫跟我说了声拜拜,就匆匆赶上白衬衣的男孩子,两人消失在人群里。
第二天,老师公布临时座位,并立马进行了开学考试,说是摸大家的底子。第三天下午终于考完了,老师让我们领新书,并草率地通过毛遂自荐选了班长。“这是我们深城中学的特色,先考试再调整座位。“班主任毛老师解释说,”现在请咱们班同学一个个上台自我介绍以便大家相互认识,班长先来,接下来就按照座位顺序介绍。“
“我叫郭曜,太阳光芒闪耀的意思,希望以后做好班长的职务,一直为大家服务!”个子较高,看起来体育很好的第一排男生,站起来说。正此时,倒数第二排的我歪着脑袋看他长什么样子,背后却传来一阵吐槽:“这班长合适,官腔打得好。”我扭头往后一看,正是昨天晚上我那小学同学周启豫人群中叫住的那个白衬衣男孩。
时间过了好几十分钟,自我介绍到我了,我站到讲台上,想做个简单的介绍,不要引人注目,不要给人留下可吐槽的东西:“大家好,我叫苏木因,树木的木,林徽因的因,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讲完就走,这是我对自己的计划。
“苏木因同学,你先别下来。”我把台下的同学正当成胡萝卜时,这时,一棵醒目的白衬衣大白萝卜突然站起来说道,“老师,麻烦让苏木因同学帮我个忙,我的自我介绍要她在我才能让大家记住。”
毛老师点点头。
我站在讲台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到那个白衬衣的少年从倒数第二排站起身,缓缓向我走过来,我已经不记得班上炸了锅好奇又八卦的样子,我只记得他笑得很好看,而我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窗外树木被风吹过“簌簌”的声音。
他走到讲台上来,一米八的个子,我抬头仰望他,只听见他对着同学们,大方而从容地说道:“我叫白思成,梁思成的思成。”
班上是那时炸成烟花的,我像只被猎人打慌的小兔子,只能仓皇地逃回了座位上。
“大家不要胡思乱想对吧,”毛老师打个圆场,“咱们班说不定还有徐志摩金岳霖陆小曼呢。”大家哄堂大笑,不知不觉就被毛老师带到了别的话题上。
白衬衣的白思成从讲台上走下来,我盯着他,撇了撇嘴,他这个人我绝对不要惹,高中,我再也不要像初中那样了,我想当个默默学习的好学生,努力考大学,努力拿到爸爸答应我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