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离开莫林森的路上,丽塔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其实前段时间里她也断断续续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只不过由于自己身处在帝国所以也没有去理会这些事情,现在看来以后还是需要注意一些了。
“大姐姐……”
“大姐姐没事,小索尔不用担心。”丽塔微低着头,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由衷地露出了笑意,虽然苦了一点,但幸好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一个人。
“果然就和传闻中听到的那般温柔呢。”
“队长,你……”看着达莲娜一脸羡慕地看着前方的俩人,柏妮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就连那抬起的手臂也在同一时间缩了回去。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队长是以前的经历我想你应该清楚,那种痛苦即便是我们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话至于此,叶莲丽倒没有再说些什么,只不过那担忧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达莲娜的身上未曾移开半分:公主,当初的那些事情,你……还没能走出来吗?可莫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片苦心啊。
身后四人的表情各异,但望向达莲娜的目光中皆带着明显的担忧,只不过身为正主的达莲娜却并不知晓这些。
……
八年前,帝都,王宫地牢
阴湿的角落,蜷缩着的小小身影,身上的灰色布裙虽说完好却也遮掩不住那皮肤上的青痕。
达莲娜·奥尔尼斯,八岁,此时的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三天、五天、一个星期,不,或许更长。母亲倒在血泊时的样子直到现在依旧不断缠绕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
作为唯一一个在场且活着的人,她被认定为杀害王后安德莉亚·奥尔尼斯的凶手,而她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逃离早已成了奢望,现在等待她的只有永无止境的囚禁,只不过……
“母亲大人……”
低声的呢喃带着迷茫与害怕,少女本能地握紧了双拳,即使是鲜血渗出滴落在地上也毫无察觉,那模样就好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
“陛下,她就在里面。”
细细簌簌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着那不断回荡着的脚步声,达莲娜慢慢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而那双蓝绿色的眼瞳此时也只剩下了麻木。
“把门打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那站在门口的男子本应该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但此时带给达莲娜的却只有恐惧。
“带她换件衣服再送到房间里去。”
少女下意识的后退让男人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冷意,嫌弃的声音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连带着那转身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这就是她的所谓父亲啊,找不到凶手所以将杀人的罪名强行按在自己儿女的头上,而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的位置更加地稳定罢了。
坐在原本记忆中的房间,虽然只不过是短短数天的时间却让她恍若隔世。而身边侍女如旧的侍候也同样让她感到坐立难安,心中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不能外出之外,达莲娜的生活一如既往。吃饭、睡觉、看书、发呆,只不过发呆时间长了,看书的时间少了。而前段时间的那些经历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唯有脑海中那些不太真实的记忆一直在提醒着她。
如同数个世纪之久的煎熬等待,半年来那扇只用于送吃送喝的房门却是在今天迎来了它的另一个用途。
“终于来了吗?”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达莲娜歪着脑袋坐在床上,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疯狂。
“跟我走。”
伊莱亚斯皱着眉声音依旧充满着冷意,尽管对于达莲娜此时的状态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主动去探究这些,只是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达莲娜看着那快步离开的背影,却是忽然低下头“嗤嗤”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没过多久便彻底收了声,等她再度抬起头来,那蓝绿色的眼眸却显得黯淡无波,没有半分光泽。
……
再一次地回到半年前的那个房间,达莲娜内心却早已掀不起半分波澜。借着昏暗的灯光,达莲娜扫了一眼房间中新增的东西,上面那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不久前才使用过。
“怎么,难道父亲大人想亲自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用用这些东西?”
达莲娜勾了勾唇,挑衅的口吻再加上那空洞的眼神,此时的她怎么看怎么怪异。只不过这一幕对于刚转过身来的伊莱亚斯来说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只是远远地随手一挥,紧接着达莲娜便听到一道“哐当”声从自己脚边传来。
“放血,自己动手。”
简短的话语让达莲娜嗤声一笑,随后十分从容地捡起匕首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才道:“还真是意外啊,没想到考虑了那么多结局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父亲大人如何认为我会乖乖听话放血?”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冷冷地看着达莲娜不断用手摩擦着匕首,伊莱亚斯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好吧,既然父亲大人都这样说了……”耸了耸肩慢步走到房间角落的桌子旁,在看到那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瓷盆后,达莲娜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眸光,“那我就如你所愿。”
“唰!”
匕首在手腕上快速一划,随后大量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瓷盆中、桌面上、墙壁上,一时间血液四溅,整间牢房一时间被浓浓的血腥味所占据。而随着血液的快速流逝,达莲娜的脸色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变得煞白无比,一时间她只觉得俩眼发黑,手脚冰冷,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这就是失血过多的感受吗?不过……
达莲娜慢慢转过身去,脸上露出的释然笑意让一直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伊莱亚斯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你……”
然而伊莱亚斯的话还未完全吐出便被匕首落地时的“哐当”声给打断,紧接着他便见到眼前的少女身形一软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正如当时他的王后那般……
最终,达莲娜并没有如愿地死去,因为伊莱亚斯请来了大祭司莫尔斯·西里尔德,以一些不知名的代价让她再一次地活了过来。
而这一次事件似乎成了真正噩梦的开始,每一天她都会被人抓住放一次血,紧接着每一次放血过后又会喂她吃大量的补血药物。或许是为了防止她自杀,她房间里的窗户全部被封死,所有但凡能够伤人的东西都被伊莱亚斯下令收了起来,就连房间的周围也是安排了大量的侍卫,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重复,脑海中自杀的想法也在这种非人折磨下逐渐淡去,除了每天机械式地吃饭、睡觉之外,达莲娜的生活仿佛只剩下了发呆。
时间一晃而过,直到五年后的某一天,达莲娜坐在桌子旁,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刻刀。这把刻刀还是她昨天主动从伊莱亚斯那里要来的,因为她这段时间的主动配合,那人倒是很爽快地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另外她房间的东西也从去年开始被她陆陆续续找借口拿了回来,就连那被封死的窗户也在不久前被重新打通,而这把刻刀可以说是唯一不属于她原本房间里的东西。
“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不仅让人把刻刀送了过来,就连外面监视的人都少了这么多,就这么自信我不会再次自杀吗?”
扭头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一切,最后达莲娜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窗外的花园中。
“你当然不会选择自杀,因为你知道就算是自杀也会被重新救回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关心,达莲娜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子,声音淡淡的:“好久不见啊,大哥,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居然是你。”
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金色的战甲,上面残留的血迹仿佛揭示了它主人此前的行径。或许是达莲娜的目光太过于集中,安其罗顺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刚从战场下来还没来得及换,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关系,不过是血迹而已。”
达莲娜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所谓,几年时间不间断地放血,别说是血迹了,就算是让她拿着刀给自己来一下,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无他,只是因为习惯了疼痛。
“既然是这样,那好,大哥来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达莲娜挑了挑眉,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把刻刀,随意的语气仿佛并不是很在意安其罗之后的话。
“你想离开吗?”
“想啊,如果能离开的话。”点点头,达莲娜的声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仿佛话中所谈论的对象并不是她一样。
“那好,既然你想离开那就做好准备,明天我会和罗纳德过来接你。”
说完,安其罗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就如来时那般突然,离开的时候也是显得有些急匆。只不过达莲娜并不知道,安其罗之所以会离开的这么快是因为他的长时间停留很可能会给罗纳德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