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
任一凡醒来了,入眼的是一个正在低头查看他的老婆婆。
此老婆婆一头老年人的白发,面容皱起枯皮,遍布了暗褐色的斑纹,身穿一个褐色的皮裙子,之后的日子里,任一凡知道了老婆婆名叫皮衣郡主。
皮衣郡主歪头看了看任一凡,细长地白发柔软地落在了任一凡的脸上,淡淡地道:“醒了?”
任一凡咧了咧嘴,强烈的撕裂感从身躯上传出,他早已知道,自己身躯因为强行突破境界,裂痕破碎地不像样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只要动一下,身体就彻底散架了。
紧接着,皮衣郡主依次检查了金黄色沙滩上躺着的其他六个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任一凡知晓了除了他们原本的五个人来到了这里,还有另外两个来自莹光散人那里的人。
皮衣郡主从身后的花园中,搬出来一个木制摇椅,舒适地坐在上边,拿出了一张带有白色羊毛的羊皮以及针线,自顾自地缝缝补补。
也许觉得累了,也许觉得无聊,皮衣郡主不自觉地唱起来戏曲: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任一凡躺在金黄色的沙地上,呆呆看着被金色沙地映衬出金色了的天空,听着苍老的戏曲声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多久了,皮衣郡主停止了缝补和戏曲,手中多了六件精美的白色羊毛皮大衣。
“束!”
一声过后,任一凡身体被白色羊毛皮大衣包裹住了,温和的力量不断地滋养着皲裂的身躯,任一凡舒服地不禁发出了一呻吟声。
“咩。”
“嗯?”任一凡疑惑,再次试探着发出了声音。
“咩。”
任一凡慢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却惊骇地发现自己成为了一头白羊,原本的双手双脚变成了白羊的四个蹄子,他脑海顿时爆炸了。
“心态炸了!”
任一凡心灰意冷了,四个蹄子直绷绷地伸直了,躺在金黄色的沙地上,双眼凸起,舌头伸出,嘴角流出口水,身躯不断地抽搐,他躺尸了。
皮衣郡主见状轻声笑了,拍了一下任一凡的羊头,任一凡不自主地站起了身,咩咩叫了起来。
随后,任一凡等七头新来的白羊一个接一个被皮衣郡主赶入了庄园的羊圈中。
任一凡羊眼望着成群结队的白羊,惊悚地怀疑,莫非这都是羊皮内的人。
“哗啦!”
水的声音。
不是雨水,而是皮衣郡主在每个白羊面前水槽中灌溉水的的声音。
“啪嗒!”
任一凡很生气,用自己的羊蹄子狠狠地蹄踏着水槽。
“啊!”
疼得咩咩叫。
那槽中的水面因此而起了道道涟漪。
很平常,却也很奇怪。
扭曲了。
任一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不是羊头,而是自己真正的模样。
也在这一瞬间,任一凡的心神瞬间就被拉扯了进去。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轰鸣不断,阵阵刺痛声音在在他心神连续不断地轰鸣。
“婴婴少年,血而化尸,尸而生气,气聚而成门……”
三五成群的孩童少年盘膝而坐,在一个灰色湖泊的周围,口中还不停地传出了虚弱的念经声。
少年们面容枯槁,像极了活着的人皮。
灰色的气息不断地从他们身体上散发出来,接着就是,缓缓地升到了湖泊上空。
这个湖泊血气弥漫,里边的血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不断地产生着大量腐朽性的灰色尸气。
灰色尸气一生出来,就立刻被湖泊上空的浓郁尸气团吸收掉了。
在这个画面出在任一凡的眼前的瞬间,那天空的虚空之上也莫名产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极其不显眼的灰气从未知虚空中弥漫出来,眨眼间在虚空之上就凝化出了一个犹如水面的虚空面。
“啵!”
细微的声响,或许根本就没有声响。
因为任一凡发现那血湖一侧则盘踞着的那个中年男子根本就没有注意这种变化。
此中年男子神情阴翳,时不时双手掐诀,对着湖泊正上空尸气团挥舞着,最令人注意的是那右边侧脸的一道触目惊心斜挎鼻梁的疤痕。
“加速产生尸气,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中年男子低头对着少年们呵斥了一声,带有催促之意。
少年们身体猛然一顿,根本就不敢产生一丝反抗,很听话地加速念起了经文。
他们也或许就跟不知道反抗是什么意思,因为娇小的脸庞早已经充满了呆滞。
“尸魔散人!”
任一凡心神极其惊骇,惊骇地感觉自己天灵感都几乎要被掀飞了。
不是因为这个画面的阴森之气。
而是因为这个画面……他太熟悉了!
刻骨铭心的熟悉!
永远也忘不了的熟悉!
因为他自己在这个鬼地方整整生活了三年!
三年啊,一分一秒都没有减少!
当初他自己被尸魔散人从扶风城掳到这个鬼地方,天天被强迫用自己的血肉精气来衍生尸气,身体也将近被完全掏空了。
这还是因为以前那些养尊处优、富贵平安的生活让他积累了充沛的气血,否则换个普通人,早就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在这三年中,许许多多的少年甚至幼儿、婴儿被这个该死的尸魔散人掳到了这个地方,接着就产生了一个接一个的尸骨,那些尸骨无一不是灰色的,全部散发着浓烈的腐朽之气。
正因为这个原因,起初密密麻麻的哭哭啼啼声音变成了零星,乃至于现在的完全消失。
恶性循环,谁又能阻止。
在这少年人群中,有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一个瘦弱的男孩正神情呆滞、身体颤巍的盘踞双腿坐立在那里。
“那是谁?!”
任一凡再次惊涛骇浪。
不要嫌弃他太大惊小怪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被人,而是三年前的……自己!
任一凡的心神在波动,似乎听到了三年前自己在这个尸魔湖的独白。
“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任一凡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看到了他悲苦的面容,看到了他看见右臂上那个灰色的张大嘴巴、漏出獠牙的尸王印记之后的悲哀。
那个尸王印记上不断地散发出灰色的尸气,说是腐朽吧,却又有散发着莫名的生机。
此时天空上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加速产生尸气,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那是尸魔散人对着少年们呵斥了一声,带有催促之意。
少年们根本就不敢产生一丝反抗,很听话地加速念起了经文。
他们也或许就跟不知道反抗是什么意思,因为娇小的脸庞早已经充满了呆滞。
“呼!”
效果很明显,天空上的尸气顿时多了许多。
“应该快够了吧。”
尸魔散人怀着渴望期盼地目光,看着天空那翻滚不断地尸气团。
任一凡刚被掳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天真幻想着家族的解救,但是等得快成人皮了,也是始终没有等到一个人的到来,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仍然对家族有极其强大的愤怒之情。
“为什么不拯救我。”
“难道我就不是任家的孩子吗?”
可是任一凡没想到另一方面,那就是尸魔散人的修为,那可是在整个扶风城都属于最顶级的紫府境,而任一凡所在的家族任家,虽然是扶风城的四大家族,但也仅仅属于九花境级别的家族。
同时,最强大的任家家主任昔地也仅仅是九花境第八玉帝花的修为,虽说与紫府境仅仅相差一个第九太皇花境界,但实际上,两者却有天差之别,一个紫府境修士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虐待好几个九花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