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为了佳人一笑。”方雨年爽朗笑道,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俊,就连肖然看了都有些艳羡,这少年感爆棚啊。
“得,方兄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肖然目光闪烁,眸子亮了亮,不忘夸赞一句,“有志者事竟成,我等你成功的那一天!”
“哈哈哈,借然兄吉言,我也恭贺然兄订婚之喜!”方雨年和肖然互相作揖,一副找到知音,相见恨晚的样子。
“你俩这是要拜堂?”
肖露霜看到方雨年和肖然竟然一瞬间就变得如此相亲相爱,杏眸睁得又大又圆,感慨这人世间情感复杂,两个大男人之间成为好朋友的速度,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这倒是……”方雨年一听,非但没有立马反驳,反而故作沉吟,若是能和肖露霜家攀上关系,牺牲一点色相的话……
“这你妹啊!”肖然笑骂道,这方雨年看上去一副正经的样子,居然还,还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旋即转头对肖露霜说道,“妹妹你居然开始学会吐槽了,哥哥很是欣慰啊,虽然这个吐槽点有点歪……”
肖然瞧着肖露霜俊眼修眉,若是能多笑笑定是迷倒昭州万千少年,又看了看方雨年,清秀干净,身如玉树,倒也算郎才女貌,般配的很,这一个太子一个公主的,都生的如此俊俏,这皇室家族的血脉都这么好的吗?
“肖讲郎,这吐槽一词,为何意啊?”方雨年确实不明白,很配合地虚心求教。
肖然伸出手摇了摇,“诶,讲郎不敢当,只是有点略微浅薄才学而已。”
“肖学博实在谦逊,先生乃我辈楷模,在下受教。”方雨年连忙弯腰拱手相待。
肖然眨眨眼睛,抿了抿嘴,摆出一副沉思状,还真有点教书先生的样子,“啊这……”
“只是肖然哥哥这一结婚成了家,日后我们的计划中又要多上一人。”肖露霜忽然说道。
肖然眉头一皱,不知道这肖露霜意欲何为,脑袋急转弯,这才恍然,怎么可能带上公主一起参与计划呢?这要是让昭帝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抓起来满门抄斩?
“不,不必。”肖然立刻正色道,这件事情不能让苏小瑶牵扯进来。
“为什么?”肖露霜不解,“多一个人,我们的胜算便更大,更何况她还是公主,想必会带给我们许多便利,这不是肖然哥哥考虑的吗?”
肖然有些头晕,这个妹妹的思路清奇,比苏小瑶还要有创造力。肖然心里暗自想着,一个公主就有的他受的了,再带一个,恐怕未到西夏,自己人就没了。
“我,我一个人就够了。”肖然拍了拍胸脯,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
“也是。”肖露霜点头莞尔道,“自小三个兄长中,就是肖然哥哥最为可靠。”
旁边的人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敢问。这方雨年虽说看上去漫不经心,却也仔细听着这番对话,这肖露霜是北昭当朝礼部尚书的女儿,身份尊贵,也算门当户对。
“好了,今日妹妹特意回来道喜,可好好住上几日。”肖然露出一丝思索之意,而后笑道,想想自己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不由得替自己心疼。
肖露霜点头,发现这方雨年的手正伸进了那包裹里轻轻拿了一块枣泥糕出来,“你真爱吃?刚才在街上怎么不自己去买?”
方雨年乐呵一笑,薄唇如削,淡声道:“这不是刚才才开始爱吃的嘛。”
肖然看着可真替这位太子殿下心疼,面前的佳人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恐怕是要把你做成枣泥酥了。
“噢。”肖露霜相信了,眨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羽睫扑簌着,又大方地又赏了一块给这位太子殿下。
“诶,谢谢霜霜。”方雨年的目光从桌案上移到了肖露霜白嫩的脸上,眸光微凝,一副真心高兴的模样吃着枣泥酥。
之后方雨年便顺势在肖府住了下来,紧接着程季也回来了,由于最近宾客较多,只能安排他俩住一间房。
肖然正为半月后答复半子国师一事忧愁,现在又来这么一茬,实在让人头疼。
天色渐晚,许灵刚煮了两条鲫鱼,一条清蒸,一条做汤,等到了饭点,就在门槛边等着,张无休和许灵搬到了昭州市集的偏远之处,那是一片金色的花海,守望着远处的路径。
张师兄说今天他高兴,得去和肖家那小子喝上两杯,算是庆祝那小子新婚将至。
说来许灵也恢复得有些时日了,打从她从半子国师的手中逃出来,到哪她都欢喜。不过她的内心始终放不下那卦象,肖公子说会替张无休解决,可是这是天机,可遇不可求。
原本的北巷说书堂还开着,张无休是老牌说书人了,这附近的说书人似乎都约定好了,都和他错开时间说文,可最近这北巷说书堂关了好一阵了。
“六合八荒皆识我张无休,而今却需饮酒忘愁,我要这天下无双作甚……”张无休甩开酒坛,拭去嘴边残酒,偏偏在自己快要忘怀的那一刻,在几字要放下尘世的那一刻,当年的事情,又要再起风波。
“不妨大醉一场,也安妥!”张无休大喝一声,可手中无酒。
不是因为半子国师的刁难,而是几十年前他的梦魇。
张无休从那条巷子里回来,他没想到当年的事情到现在还会有延续,也不知道这位郑后主还有他的血脉,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
“乱花千秋过,大梦……乱因果。”
走到那金色的花海的边上,张无休喃喃道,看到了许灵等他归来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当年他单枪匹马冲阵在前,第一个踏碎了西夏宫门,凡是穿着盔甲的西夏士兵,都被他屠尽,他杀的起性,皇宫内的奴才,婢女,甚至是妃子,他见一个杀一个,似乎着了魔。
让他停下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孩子,被一个穿着破碎不堪的铠甲的男人抱在怀里,正要动手,却发现金色的龙袍从裂开的铠甲中露了出来。
“杀……”
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他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狂暴,他已经杀了几百人,仍感觉不够,内心告诉他军令如山,昭帝交给他的任务是要带队伍第一个踏碎西夏皇宫,扬我北昭神威。
那个孩子没有哭,眼神如同冰霜一般寒冷,没有因为恐惧而喊叫,只是直直地看着张无休,铠甲里头的男人也看着他,没有哀求的样子,只是紧紧抱着那个孩子,看着张无休的身后。
他内心愈来愈狂暴,他的手在不断颤抖,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西夏后主,但是他穿着铠甲,他要保护这个孩子。
他的内心有些波动,可军令如山,他是大将军,北昭的大将军。
“张将军!”
张无休正要一剑斩下,身后却传来肖卿的呼喝声,他一晃神,肖卿已经到了他身边,只感觉手中重剑一划,一剑下去,他只感觉剑上沾染了新的血色。
“昭帝的意思,让你成为第一个踏碎西夏宫殿之人,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吧。”肖卿的目光充满坚定,眉心微挑,深邃的眸光微微抬起,“服从军令。”
张无休不明白为何肖卿一介文官居然也能提剑杀人,他下手很果决,剑不是张午休控制的,他知道,战场上,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他转身出了皇宫,大军正从外面赶来,张无休微微作揖,告诉带着大军突围赶来的新后主,“外臣参见……方后主继位。”
此后他便常常做噩梦,梦到那个自己嗜杀成狂,连身边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甚至是许灵,甚至是自己。
张无休时刻回想起那天,大火烧了整个宫城,那孩子的目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冷若冰霜,直直看到他的心里头去,他一刻也未曾放下。
“大梦不知处,何人识我张无休?”张无休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是,那剑刃上的血色,竟然如此真实。
唯有时光是剂良药,十几年过去,他老了,不再气盛,不再追逐功名,偶尔会想起那些事,也只是心头一阵,很快便淡然下来。
可是现在不同了,当年的梦魇,回来了,那个男人,他没死。
是肖卿当时的疏忽么?还是,上天给自己解开心结的机会?
张无休返回酒楼,向肖叶要了三坛肖瑶笑,这酒后劲足,容易醉。
夜醉又何妨,月下还惆怅,一醉解千愁。
张无休被肖叶拖回了家里,许灵了连忙上前搀扶,“怎么喝成这样?”
肖叶以为张无休是没喝够才回来接着喝,和肖然交情颇深,只是感慨道:“今日不是高兴嘛。”
许灵笑了笑,看着不省人事的张无休烂醉如泥的模样,苦笑道:“谢谢你了小兄弟。”
“不必。”肖叶笑道,“他是我三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我先回去了,酒楼那里今日客人很多。”
“嗯,改日我让他登门道谢。”许灵歉意笑道,看着肖叶出了门,回头才发现这张无休的脸上,满是泪痕。
“是在担心和那半子国师的事情么?”许灵担忧道,这些日子她都在忧虑这件事情。
自从张无休喂她服下那七皇子苏朝雨的灵丹妙药后,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张无休见不得她担心,只要许灵问起来,他都笑道:“不怕,肖家那小子主意多得很,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许灵叹了口气,原本憔悴的面容更加憔悴,“若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又当如何?到时候你就别管我了,已经被关了十年,我不怕再十年。”
张无休连连摆手,说两声“不可”,便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