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苏小瑶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从小就活泼机灵,如今女大十八变,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上面弯弯的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被那淡粉色的衣裙相衬,若不是性情大大咧咧了一点,着实是个文静淡雅的公主。
“瑶儿,进来也不让李公公通报一声。”昭帝佯装怒样,“女孩子家的,要懂点规矩才好。”
苏小瑶嘿嘿一笑,“父皇,我还没看过您那传国玉玺呐!今日有了机会,我可得去看看!”
昭帝一听到苏小瑶又要跟着去胡闹,立马劝道:“瑶儿,你就别给你的哥哥们添乱了,眼下事态严重,等事情解决了,那传国玉玺自然有的是机会看。”
“不嘛不嘛!”苏小瑶撅起嘴,“那东西你看的都比我重要!轻尘哥哥和朝雨哥哥应该不会介意带瑶儿一起去吧?”
昭帝看了看苏轻尘和苏朝雨,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辙。
“自然不会。”苏朝雨求之不得,不过这肖然嘱咐过不要让苏小瑶来,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想其他办法了,如果苏小瑶要去,和昭帝亲自去也差不了多少了。
说完,他特意看了看苏轻尘的脸色。
苏轻尘一笑置之,那笑容像是吹拂过湖面的微风,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好好,依你。”
“父皇,咱们走吧!”苏小瑶顺水推舟,直接拉着昭帝往外面走。
“有你的哥哥们保护你就好了,朕就不去了。”昭帝笑笑,“对了,今日不是十日之约到了么,那肖然还得上朝汇报呢,朕就在这里等着他。”
苏轻尘倒是直接,既然苏小瑶都来帮苏轻尘了,看来这肖然倒是打点的不错,自己在这拖延时间也差不多了,“父皇,那肖然今日怕是来不了这北昭殿了。”
“为何?”昭帝疑惑问道。
“他在长元街边上的西巷。”苏朝雨抬头道,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再不去恐怕肖然就有危险了,“父皇若是想知道真相,一去便知。”
肖卿在肖府来来回回转了很久了,这苏朝雨一大早就回去了,这个肖然从正午开始不见人影,今日是第十日,是他要入朝奉命的日子,虽然肖然解决不了问题,可是违抗君命,那就是死罪一条。
如若今日不能复命,肖然便落得一个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要逃,那边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也好。
何七也不知所踪,肖卿心里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坛上面写有歪歪扭扭三个字“肖瑶笑”的酒放在肖然的屋内,当日说要取个名字,看来他已经取好了。
肖瑶笑,倒是个好名字。
沈凝也进来到了肖然房间,看到老爷正看着那坛酒发呆,也想起了当日他们在肖叶的酒楼里团聚畅饮的画面,可惜物是人非,肖然此去,定是回不来了。
她让肖枫和肖叶出去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她宁愿肖然是逃了,也不愿他再回来,参入这朝中的任何一件事,自从朝堂刺杀和肖然扯上关系后,他似乎就入那些大人物的局了一样,越来越多的事情蜂拥而至,赐婚皇女,夜宴引起轩然大波,再是贬谪万军县,紧接着又是长元街一案。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申时一刻,西巷,宁府。
张星承举起手,只要他一挥手,万箭齐发,肖然必死无疑。
“你的死活,只在我翻手的功夫罢了。”张星承勾起嘴角的笑容,三皇子让他盯着肖然很久了,这小子一直深居简出,原本他已经认为肖然的十日之约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其中太多疑点,让张星承猜不出。
“那你翻手试试。”肖然轻哼伴着笑出口,他看着张星承,犹如看小丑一般的眼神,但是心底慌得很,秉承反派死于话多的原则,肖然尽量试图和他周旋,只希望那苏朝雨能准时把昭帝带到,一次性洗刷自己的冤屈。
张星承不明白肖然为何如此自信,他自诩三皇子门下上等谋者,不敢说是最好,可是对付一个卧病在床三年,又是一介匹夫的肖然却是绰绰有余,可是这肖然大病初愈便名震昭州,一剑破万军何等威风,轻易便做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怎能令人释怀?
“你当真不怕死?”张星承试探道,虽然苏轻尘的意思是若在西巷见到肖然,格杀勿论,先斩后奏。
“怕啊,当然怕了。”肖然坦白,隐然的淡笑飘在嘴边,“可是你现在更怕我死。”
“可笑。”张星承冷笑道,“人之将死,想要胡言乱语博取我的好奇心,延长你的死期么?”
张星承的信息,自然在剧本的人物里提及,肖然对三皇子手下的人了如指掌,知己知彼,便无所畏惧。
身为北昭丞相之子张星承,年过三十,名望还不及父亲,张星承心比天高的性子难以忍受,他文不及肖府肖枫,武不及三皇子门下胡晓,难以得到重用,但苏轻尘却意外地看好他,拉入其门下。
事实证明,这张星承却有本事,苏轻尘的计谋有大半是向他学来的,不过很快青出于蓝,现在也很少请教他,只是当成一般的门客谋士。
张星承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你有事要请教我。”肖然笃信道,和张星承对视毫不胆怯,淡淡笑纹泛开,眸光更见深沉和神秘。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极为镇定,可是心里头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这苏朝雨怎么还不来?这要是再拖上一阵子,就只能见到自己被射成刺猬了。
“请教?”张星承见到肖然如此气定神闲也禁不住脸色一变,阴沉莫测,皱起眉头,语意冰冷地反问道,“请教你的临终感言么?”
“诶,这声望,当然不是天生有的,而是靠自己谋取的。”肖然说着,一步步地向后挪动,他的后面是东园,后方墙壁树木,还可躲上一躲。
“唰!”
一支长箭急射而来,正正落在肖然的脚边。
肖然咽了口口水,瞪着张星承,汗水又从额上滑落,肖然却已经无法感觉到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张星承身上,可目前门外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这苏轻尘到底还来不来!
终究是信错人了么?
“逃是别想逃了,你若能说出其中谋取上位之道,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张星承微眯双眼,尽露贪婪之态,他噙起戏谑的笑,嘴角是残酷却无比欢愉的神情,肖然如他刀上鱼肉,任他宰割。
肖然一听,便知有戏,可淡然的笑颜中透出一种犹豫的味道,这哪里有什么门道,肖然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罢了,哪有功夫还去想什么谋取上位之道?
但是眼下情景非他能够控制,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张兄痛快,听我细细道来哈,这其中之一,便是……”
话音未落,那张星承便是大手一挥,一瞬间,那万箭直指肖然!
如同密布的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长箭如同急雨拨弦,撕裂空气,肖然看着张星承嘴角露出的笑意,便知道了他的恐怖。
“喂喂喂——”肖然一惊,没想到这张星承竟是在戏弄他。
万箭离弦,如倾盆大雨,如暴雨梨花。
势不可挡。
宁客辰的眼中也尽是不可思议,这宁客辰还和肖然在一块,这张星承便放箭杀人,简直疯了!自己也是三皇子的人啊,难道不等自己撤退了再动手么!还是说这苏轻尘把自己当作一枚死棋?
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求救,那万箭只在顷刻之间,便到了身前,要穿透肖然和宁客辰的身体。
“什么情况,这反派怎么是人狠话不多型的……”
此刻肖然才知道,这北昭会谋略之人不少,佼佼者也非毛凤鳞角,可是要成大事,光有谋略还是不足,关键要心狠手辣,哪怕取人性命,也只是在他反掌片刻之间。
反派死于话多定律怎么对他不灵了?怎么看来都是自己死于话多?
莫非,我肖然居然是反派,因为话多而死?
今日便要死在这了么?肖然没想到,现在也觉着不可能,怎么就折在这里了呢?那坛肖瑶笑是他打算和苏小瑶一起喝的,名字也还没告诉她。
肖卿这老头人倒是不错,就是人不怎么聪明,还好只是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这要是真入了朝政,肯定活不长,还好之前的肖然凶神恶煞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死了,肖卿和沈凝也不会太过悲伤。
肖枫和肖叶为人不错,两人均未参政,想必能好好孝敬父母到老。
何七算是他的好兄弟,今后可要好好找个机灵点的主人了。
只是,他放不下。
自己若是死了,赵永那小子要是再来提亲,苏小瑶就要远嫁南轩了。
如同走马灯一样,肖然想着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回忆,却只是一瞬。
但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这个张星承下手太快太狠,他已经拖延不了时间了。
肖然闭上眼,等待他的将是万箭穿心之痛,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有机会还得说说遗言什么的,这情感得酝酿酝酿。
周围隐约空气波动,一声熟悉的大喝,让肖然骤然睁眼。
“剑来!”
张无休一声大喝,一剑苍然,剑气所至,竟然硬生生地让万箭散去。
“少爷,何七救驾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