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顾心媚将在山中偶遇少年,得到一幅画的事情告诉苏沐卿。
结果却换来此人嫌弃的脸色:“照你刚才这么说,在山中遇到男狐仙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奇怪呀。。。”
顾心媚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苏沐卿在火堆处又扔了把柴说道:“狐仙都喜欢漂亮的美人,特别是男狐仙,他们对美人的要求可就更高了,看来你遇见的那位应该是年纪轻轻就眼瞎的。”
顾心媚听闻没好气的在他腿上掐了一下,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话,便到营帐中将少年送的画拿来,做个物证。
此时正是世家子弟举行的烤肉宴,各家处处寻一块空地点起火堆烤着自己所猎来的野味。
不过苏沐卿这一番打猎下来,战绩虽是不少,但之前被南洋郡主截胡了一头鹿,又送了晋王一只野兔,之后打来的野味匀了一半给隔壁猎场的苏老爷和顾老爷送去。
所以剩下的能被他们做烤肉的东西也就不多了,苏沐卿拿起正考得如焦炭一般的山鸡,凑近将其闻了闻,只觉得一股肉糊味随之而来,他皱了一下眉,已经没有食欲了。
“喏,这就是那位公子所画的丹青,”顾心媚手中拿着画轴说道,原本的画不过只是张单纸不过是顾心媚十分喜爱,费劲心思去隔壁几个小姐家厚脸要了装裱的材料,而后将其做成画轴,才显得如今这般高端大气。
苏沐卿接过画轴将其徐徐翻开,等看到里面的高山流水,一时间复杂的神色浮在脸上,沉默了半晌方才的神色才消除,渐渐的将头抬起给顾心媚一个明媚的笑容:“你真是到山上才遇见的那位公子,就没发现其他人。”
顾心媚摇了摇头,径自坐下拿起一旁烤好的野山鸡,撒上一层胡椒,正准备开吃,却见苏沐卿还眼巴巴的看着她:“你若不信,就去问雁儿,她同我一起来的。”
话还未说完,苏沐卿也同她坐下,手抵着脸,垂下眼帘露出难堪之色:“那可就不好办了,山里就你们三人,你说那公子是这猎场上的官僚家眷,但是你现在也看见了。。。”他将手往前一挥:“哪有什么白衣公子?”
“没准是从隔壁猎场跑来的呢,”顾心媚不甘心道,手中的烤山鸡已然撒上胡椒,肉质鲜美香味十分诱人。
苏沐卿依旧眉头紧皱:“那隔壁是今上专用,即便同行也是朝中几位大臣,不过今上登基之后也不过短短两年,能上朝的官职都没更替过,自然没有年轻的公子这么一说。”
顾心媚也被苏沐卿勾起了兴趣,身后来了一阵平地起风,刮得她身子发冷,现如今即便靠近火堆身后的寒意还是会渗透全身,她咬了一口肉,沉下心来反复的咀嚼着,望着火堆在发呆。
对呀这位公子是从哪来的呢?
不会是。。。。
顾心媚心里泛起不好的想法。
再说见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弄得顾心媚都以为这人是食甘露长大的,确实不像个人。
不会真被她撞上狐仙了吧。还是个男狐仙。
顾心媚心里泛着嘀咕,才觉得自己手中的肉突然不香了,于是也放回架子上,让它再烤烤。
苏沐卿见她这样,饶是意味深长的继续云云:“也不是我故意吓着你,丫头,只不过是你接受了他的画我才要说你两句,你可知上次一同来围猎的孙家小少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顾心媚装蒜道。
苏沐卿摇摇头,声音也慢慢变得阴沉,且神秘:“那位孙家小少爷本是孙家姨娘所出,所以一出生便对家里来说无足轻重,身旁的姊妹弟兄都不爱和他玩,他也就跑到山上去,结果他也像你一样,拿了幅画回来,结果到了围猎结束,孙小公子却意外始终,
孙家人几番搜查之下。。。。”
身后的风直吹后脖颈,让顾心媚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然后他们发现,孙少爷拿回来的那幅画中,竟然多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的模样竟与孙少爷长得十分相似,自此孙少爷就再也没出现过。”
苏沐卿将其中的故事讲完,正要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去理衣袖,却不想旁边的顾心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紧紧的挨着自己,脑门上的冷汗也是沁出一层密密的汗。
而那幅画则是被她扔在地上,上一秒还是掌中宝,下一秒就成了脚下泥。苏沐卿觉得这幅画有些可怜,想要伸手上前去捡。不想顾心媚连忙上前阻止道:“别碰,连你也会被吸进去的。”
顾心媚从小就害怕听聊斋,即便长大相信了‘世界上没有鬼,要相信科学’这么一说,但一听人说起鬼故事,即便没有鬼,都能把她吓成鬼。
但眼下缠上她的是狐仙,蒲先生所写的那一个个关于狐仙的故事,如一幅幅画卷徐徐呈现在顾心媚脑海中,她突然发现那里边的故事没一个主角是有好结局的。
缩回手的苏沐卿只觉得她这样莫名有些可爱,他只不过是说了些自己杜撰出来的奇闻异事,还真将这丫头给吓服帖了,于是径自摸了摸她的头。
果真她也没反抗而是愣由苏沐卿对自己编好的发髻,进行一番摧残,过后还觉得苏沐卿这是在安慰她,忽然发觉此人非常可靠,这才将身子挪得更近了些。
见着逐渐按照苏沐卿套路走的顾心媚,这回主动靠他这么近。
他的心本该欣喜一阵,但抱着顾心媚的手也微微一颤,耳根子逐渐轻微泛红,他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怕,可还记得上回赵妙冤枉你时,我替你撒得慌,所用的发簪吗?”
顾心媚的头几乎已经伸到苏沐卿的胸膛,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有些快,便觉得他也害怕了,于是径自将头抬起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记得,那枚簪子我好想也带来了,怎么了?”
苏沐卿笑了笑,继续神叨叨的撒谎道:“那枚簪子,原是我在甘清寺时老方丈给我的,说是开过光,能阻挡一切怪力乱神,你可得好生戴着,绝对不能摘下来知道吗。”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苏沐卿这套骗小娇妻的伎俩算是耍得如火纯情,显然已经忘记自己还是君子了。
脸虽红心虽狂跳的说了一大堆,好在自己能装出一派真诚,外加顾心媚自身怕鬼的因素,这才能将慌圆下。
娇妻入怀。
直到晚上,顾心媚还硬拉着他睡下。
哪知苏沐卿非要逗她一逗,抱着枕头和多余的被褥,正打算打地铺,脸上还摆出正人君子的不情不愿:“不好吧,你我虽有夫妻之名,但无。。。”
顾心媚也不想同他多费唇舌,直接拉起被子的一角,正色道:“我如今出了这等子大事,你还不来关心,是真想我吸进画里,你好再娶一个是不是?”
苏沐卿被说得一片愕然,之前是谁说的,是谁说的让他休妻,这回反倒说他的不是。
不过也倒好,一个害怕美色,一个怕鬼,两人一来一回互相用着对方的弱点进行调戏,日子倒也有些另类的活色生香起来。
苏沐卿只好跳上了床,歪着身子同顾心媚一块睡,结果本以为在这软塌上能让自己睡得香甜时,他一整晚竟然连翻个身都觉得奢侈。
原因还是,顾心媚睡觉都会拉他的衣角才能睡得踏实,若是将她手中的布料抽回,她即便进入梦乡也会浑身抽搐。无奈之下,苏沐卿睡得十分老实,未曾动过半分。
一夜下来,见着阳光明媚天,顾心媚心满意足的伸了把懒腰,起床洗漱坐在随身携带的梳妆镜前,好生的为自己编了个少年郎的发髻。
不想旁边无精打采的苏沐卿竟然也映入了镜中,见他盯着两只黑眼圈,还时不时懒怠的打了声哈欠,于是也问道:“相公这是睡不好吗?”
苏沐卿冷笑了一声,白了她一眼而后转身不想理会此人,他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不和顾心媚撒谎,他也还能睡个安稳觉,现如今。。。。
他开始有些后悔。
顾心媚继续梳着发髻,直到最后才戴起了发簪。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枚细簪,虽说并没有赵氏送的精美,样式也不过是上面镶着一点月牙白玉,看着极其简单。
这发簪真是开过光的?
“这发簪开光开在哪儿,这点玉上,”顾心媚拿着发簪,转头向苏沐卿发问道。
只见他将原本歪倒在床上的半个身子,猛然间提起了性子,立马做起满脸堆笑的走到顾心媚身后,将簪子接过:“佛能包容万物,自然能点化万物,别看这簪子极为简单,但里边所能震慑妖魔的法力确实无穷无尽的,娘子若是戴上它定能逢凶化吉,转祸为祥。来娘子为夫为你戴上。”
他细细的将手中的细簪抵入那头乌黑的发髻中,而后又将顾心媚头上多余的发丝抚平,走到她跟前上下将其打量一通才肯罢休。
顾心媚也将头上的发簪摸了一下,按照美学的角度看,这全束的男儿发髻,配上这种小家碧玉型的簪子,肯定是十分别扭的。但她也十分相信苏沐卿的话,这簪子能帮她去鬼神,便将这簪子一直戴着没再拿下来。
等着顾心媚出去找雁儿,在营帐门口就撞上了进来报信的阿福,阿福一矮身给顾心媚行了一个礼。顾心媚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只顾走开了。
阿福进了帐中讨好似的,对苏沐卿拱了拱手:“恭喜少爷,您前段时间给夫人物色的簪子看来夫人很喜欢啊,今日见她都带着。”
苏沐卿懒散的对了声哈欠,伸了伸懒腰,只等道了声‘哎哟’才有些精神,他盯着黑眼圈看着阿福,摆了摆手:“这哪跟哪呀,那簪子还是我骗那小丫头戴上了。”
鉴于阿福是知道苏顾相看两厌,不看又不行的相处模式,故而对顾心媚私底下的称呼苏沐卿也不避讳着他说。
眼下猎场也没什么事,苏少爷才刚起来又开始犯懒,叫着阿福给自己宽衣伺候自己再睡一觉。
“少爷,刚才王家二少爷让我给您带句话,问您要不要去打马球?”阿福将他外衣退下:“看来您是去不了了,那我这就去回他您有事,您好好休息。”
“嗯。。。”苏沐卿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只顾将腰带解下,目光又将这营帐环视了一圈,刚好落在昨夜被他捡回来的画轴上。
他见着画轴莫名有些精神,指着那一处,对阿福道:“你帮我去收起来,那副画我是要替夫人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