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萧可义和程欢喜,自宫中出来,便同往东校场而去。
到达校场之后,但见军卒兵马雄立场中。靠近北侧设有校阅台,台前整齐地站立着两排亲兵,手执金枪龙旗,身披金镀铜甲装,威风凛凛。
萧可义一身戎装,策马来到台前,翻身下马,健步走上台去。此时,击鼓三通。
高公公手执圣旨、怀捧天子剑,肃立中央。萧可义单膝着地,受了圣旨和天子剑。萧可义起身立于主帅位,高公公向萧可义行礼,退下台去。
亲军旗牌挥动号旗,试炮三响,校阅开始。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作为行军总管,程欢喜站在校阅上,看着巨大的校场中。林立了两万军兵,确实有些震撼的感觉。
此次即将出征的两万人马,分别从各卫军马中抽选。
左卫军五千,唤作威果营,领军将军王盛;
右卫军五千,唤作雄节营,领军将军谢览;
武骑军五千,唤作广捷营,领军将军王青鸾。
武卫军五千,唤作全捷营,领军将军麻先品。
另拨一千忠节军,作为中军护卫主帅,归程欢喜执掌。
程欢喜也是今日才知道,神武皇帝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原本威果营的领军将军是袁伟,袁家的后起之秀,后来却被换成了王盛。程欢喜虽然不明就里,却也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去徐州必然旗开得胜,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功绩,非比寻常。王家、谢家、袁家都派出了子弟,来分取这一份天大的功勋。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显然是王家获利最多,谢家次之,袁家似乎在利益角逐中失利了。
让程欢喜意外的是,麻先品居然作了全捷营领军将军。虽然不明白神武皇帝为何这般安排,但对程欢喜而言,绝对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毕竟另外三个领军将军,皆出自豪门,和程欢喜根本不是一路人,其中王青鸾还和程欢喜在西市起过争执,差了半分就会动手。而今各掌军马,一路上会不会作什么妖,程欢喜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随着炮响,威果营当先演武。皆是左卫精卒,枪明甲亮,旌旗鲜明,口喝威武从校阅台前经过。
紧接着是雄节营。那谢览统兵确有过人之处,经过校阅台时,人不喧马不嘶,只有旌旗列列,却给人一种不可轻侮的感觉。
这左卫、右卫乃是当年随神武皇帝取天下的劲旅,二十余年传承下来,当真是军威鼎盛。
接下来是广捷营。王青鸾今日一身甲胄,外罩一件青色披风,少了一些往日的浮华之气。经过校阅台时,率先向萧可义行礼,而后又斜眼看了看程欢喜。
程欢喜心中暗道:“这货看来是个记仇的主,上次的事情虽然白得了一匹马,但是明显把仇恨在我头上了。只是不知道这货做出什么举动?”
此时的程欢喜,倒也并不忌惮王青鸾。大面上自己是行军总管,是王青鸾的上官。私下里,若是王青鸾不识相,敢来寻自己麻烦,就让他见识一下袖箭的厉害。
最后经过校阅台的是全捷营。麻先品一身玄铁甲,提着一根四五十斤的铁棒,一马当先而来。身后三百铁骑,而后是步卒,轰然而来,确有些百战劲旅的况味。
四营兵马校阅完毕,四位领军将军策马来到校阅台前,接受主帅犒赏。按照惯例,萧可义给各营赏赐了许多钱帛。
鸣锣三响,校阅完毕,各营兵马依次退回营帐。自此刻起,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程欢喜带了蒲巴、桑桑住在营中。刚刚用完晚膳,有兵卒来报,有一女子说是有要事求见程总管。因大营即将开拔,严禁女子入内,是以来请程总管出营一见。
程欢喜便带着蒲巴、桑桑来到营寨门前,只见来人是一个满脸麻子,相貌平平的女子。但是从身形还是能看出,是神曲门三娘子。
“三妹可有何事?”程欢喜微笑着问道。
“大哥,又被你看出来了。三妹确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三娘子笑着对程欢喜说。
程欢喜努了努嘴,示意三娘子随自己往远处走几步说话,三娘子见状忙跟了上来。
“说吧,什么事情?”
“大哥,你让三娘留意徐州方向的事情,今日那边从来消息,燕国军队忽然少了许多兵马,只是不知去向了。”三娘子小声说。
程欢喜听了,微微蹙了眉头,难道燕军撤了?可为什么不全部撤走?只怕其中有诈。便又问道:“少了大约多少兵马?粮仓现在还在吗?”
达个问题本来不想问,让神曲门的人探查敌方兵马动向,已经是为难人家了,毕竟不是专门的斥侯。能说出个大概已经不容易了。
“大约消失了两万人。原来建的粮仓都还在。”三娘子的答案却让程欢喜有些意外。
“三妹竟能查得如此详尽?”
“大哥不知,神曲门中也有前朝的老军兵,行伍中的事也是知晓的。”三娘子解释道。
程欢喜点了点头,取来一块腰牌,上有“先行”二字。这腰牌是程欢喜命军中匠作赶制的,作为军中传递消息斥侯所用,此时正好交予三娘子。
“这块腰牌你收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凭此牌直接来营中找我。”程欢喜将腰牌递给三娘子。
三娘子将腰牌收好,正待离去,却被程欢喜唤住。只见程欢喜又取出一张纸来,说:“这里有一张字据,上面有我的印鉴。凭此字据,你可每月去南城济众生药铺,领取制钱五百枚。虽然不多,也算大哥对你的一点贴补,以后少做些从前的勾当。”
程欢喜昨夜查询了脑海中的信息,发现以前那个程欢喜,在金陵城暗中也有几处产业,最大的就是济众生药铺。这才起了贴补一下三娘子的心思。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先吃饱。这个道理,程欢喜还是懂的。
三娘子也不推让,收了那张字据,笑着说:“如此,三妹就能多一些心思,为大哥打探消息了。”
程欢喜想了想,又问道:“你在神曲门中是何职位?”
三娘子看着程欢喜,道:“也就是对大哥你,别人休想从小妹口中知晓半个字。小妹后号中有个三字,在门中自是排在第三位,上面还有大龙头和二师爷。若是有缘,大哥将来自会见到他们。”
程欢喜也不再多问,送走三娘子,忙去找四皇子萧可义。
程欢喜估计,北燕邱大千忽然消失的两万兵马,说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虎视眈眈呢。这可正象极了另一个世界围点打援的做法,说穿了不值一文,但若不加提防,难免会吃个大亏!
如果自己是邱大千的话,还可在伏击大梁军队的时候,组织一支轻骑兵,抽冷子突袭萧可义的中军,万一运气好,杀死或者活捉了萧可义,那可就是中了头等奖了。
来到萧可义的帐前,通禀之后 进入帐内。萧可义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
待程欢喜讲明了事情的原委,萧可义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也是吃了一惊。萧可义也曾从兵部问询过邱大千的军情,得到的消息均都不甚详实。
“那依程总管之意,该如何应对呢?”萧可义问道。
“回禀主帅,下官以为此事不难。其一,我等此番是为取了徐州,王茂将军统兵五万,殿下亲率两万劲卒,反观北燕一方,只有邱大千三万人。兵为上我方占优。”
“其二,邱大千抽走两万兵马,剩下的一万人想要攻下徐州,无异痴人说梦。慕容龙城就算再不济,守住城池还是可以的。既然不担心徐州丢失,我军就可以从容应对。”
“其三,邱大千的两万兵马,所携粮草有限,必然想要速战速决。我军偏不如他所愿,每日行军三十里,决不贪功冒进,斥侯撒出十里。驻扎时则结成龟甲阵,让敌方无从下手。”
“其四,可命人速与王茂大将军联系,请王大将军速速前出,对徐州城外敌兵形成合围之势,敌兵为求自保,必然弃城而去。待我军抵达徐州,合兵一处,可一战而击溃敌军。”
听程欢喜说到这四点,萧可义忍不住拍着桌案,大叫一声“妙!”
萧可义立即吩咐下去,明日拔营起程,每日行军三十里,多派斥侯,小心行事。
萧可义看着程欢喜,是越看越喜欢。若是到了徐州,能留下程欢喜辅佐自己,徐州未尝不能成为一块龙兴之地!
程欢喜却未作他想,辞别萧可义之后,回到自己的帐中。命蒲巴和桑桑在帐外守住,自己在帐内静心修习《上清三花诀》。
这几日习练,颇有了些心得。用《子午清心诀》配合着《上清三花诀》习练,效果非常明显。第一层养气境,已经初窥了门径,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程欢喜有所不知,有的人修习一生,连最基础的《子午清心诀》,都无法圆融,只因是人就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无法做到绝对的心无旁骛。
而程欢喜则不然,他本身就是寄宿于这具身体,在习练之时,随时都可做到物我两忘,识念超脱于肉体之外。
故而程欢喜的修炼速度,在这个世界是无人能够匹敌的。
当月满中天的时候,终于过到了养气境界,体内似有了一种暖暖的气息,隐隐出现在四肢百骸之中。而此时,天地之间的灵气,在功法的引导之下,以润物无声的状态向程欢喜会聚。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程欢喜收了功法,走出帐外,感觉天地之间万物都有所不同了,蟋蟀的鸣叫声似乎更清晰了,夜空的星星更明亮了,就连远处花草的气味也更清新了。
只是这种状态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了。
程欢新知道,自己只是刚刚掌握了养气的法门,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为我所有。只是一旦功法停止运行,体内玄妙气息也会很快消失。
要想留住这种玄妙气息,必须得突破至第二层藏气境才可以。
程欢喜在帐外歇息片刻,便又回到帐,运起功法,向第二层藏气境冲击。
东方天际泛白之时,程欢喜收了功法。一夜未眠,却没有丝毫的困乏之感,相反,身体处于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状态,一种奇佳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情有些亢奋。一夜习练,居然又一次奇迹般的突破了,冲破了养气境,到达了藏气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