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秋日天暗得早,拂笙晃动竹子进入竹林已入了夜,丝丝凉风在传递秋日的到来,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竹子铺成的回廊处,望着天上的星辰,听着秋虫的叫声。心中不禁也跟着愁思起来。
她竟然还能嗅到他的气味,他该是没有回来取自己的衣物吧。可笑的是,她还闻得如此真切,仿佛他就在身旁一般。等她惊喜地转头时,未见到所见之人又是一脸的失落。他既已离去,又怎会在此呢,只是,他才走了几日,她竟已经这般挂念了,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他吗?
拂笙转回了头,继续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而后,她眼前被一片缓慢飘来的光点点亮,明明灭灭的暖光为她照亮了一片夜空。
拂笙申起手捉住了飘到她眼前的一点亮光,而后打开手掌,淡漠的脸上笑了笑着说到:“竟然是萤火虫?只是,如此寒冷时节,怎么还会有萤火虫呢?”
她之所以嗅到了三青的气味,莫不是,他就在这里。思及此,她笑着便要起身,一转头,唇刚好亲到俯身下去之人的唇上。
拂笙捂住乱跳的心口,急忙地起了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来人,问到:“你,为何在此?”
三青十分满意地抿唇,而后笑着说到:“有人将自己珍藏许久的蟠桃酿蜜全都给我吃了,这不是害怕有人过得太苦,特地为她准备了点甜如蜜的惊喜来了嘛。”
拂笙见他本就欣喜,见他抿嘴,不自觉便想起自己不小心亲他的那一幕,心中早已乱敲如鼓,于是胡乱说到:“何人如此大方,三千年才结果的蟠桃酿成的蜜,两个蟠桃估计能长不少术法,竟然全数都给了你。”
“谁知,她竟然一个月都未曾回来,害得我损耗了不少术法才使得这些萤火虫得以在秋日里存活至今。”三青见她难得一脸小女儿的姿态,心中自喜,缓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唇覆在她耳边轻声说到:“看萤火虫自由地翱翔在夜空之中,我便爱上了这短瞬的美丽,想将它的光永远藏在我的心间。”
拂晓听后,将脸靠在了他的胸膛,微笑地看着萤火虫在夜色当中发出明明灭灭的萤火之光,宁静而美好。
“这一大早的,你在捣鼓何物呀?”
三青见她依在竹栏杆前,睡意未醒地眯着眼,放了手中的东西朝她勾了勾手指,笑着说到:“馋嘴的狐狸,过来有食吃。”
拂笙懒洋洋地过去,弯腰盯着那堆烧完的木炭,睡意顿时醒了几分,嗅着其中并无食物的味道,眯着她细长的狐狸眼问到:“三青,你莫不是要我吃木炭不成?”
三青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后,拿着一根树枝撇开那堆炭火,两指往那黑漆漆的圆球处一划,那球便裂为两半,看着拂笙脸上露出的惊喜,笑着掰了一个鸡腿慢慢递到了她的嘴边。
“我仿照凡间的叫花鸡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可还喜欢?”
拂笙咬了一口他手中的鸡腿,心中觉得甚是味美,刚欲下嘴再吃上一口,他的指尖便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嘴边,而后慢慢地从她的嘴角划过,她不自觉地朱唇微启,看着眼前一脸期待自己答复的他,器宇轩昂,剑目如山,当真是公子世无双呀。
三青见她一脸痴呆地瞧着自己,嘴角笑了笑,拿着鸡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到:“为何这般看着我?莫不是觉得我比这鸡腿还要美味,拂笙你想咬上一口?”
“没有,我……我只不过是在思考如何答复你罢了。”
拂笙看着他的手修长好看,生怕自己真如他说的那般,忙躲开了视线,托腮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支支吾吾地说到:“嗯,是……就是,太甜了。”
“哦,是吗?”三青拉过拂笙的手,将鸡腿放在她手中,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轻声说到:“可我倒是觉得,能甜入拂笙你的心中,甚好。”
如此也就到了中秋佳节,被三青拉去人间看的花灯的拂笙,面上虽然已经淡漠,可眼中有点雀跃地看着热闹的人间街道。
“真是没想到,这人间的中秋竟如此热闹非凡。”
三青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便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的拂笙,笑着说到:“人多,你还是跟着我走吧。”
“嗯”
三青见她盯着对面摊位的花灯,便拉着她过去了,小贩见有客人,忙热情地说到:“姑娘是否要买个花灯,用我这的花灯许愿可灵了。”
小贩见到来人,脸上的笑容转为了惊喜,回过神,见那姑娘挑了一盏莲花花灯,连忙笑着说到:“姑娘好眼光,我这里莲花花灯卖得最好,这岸边备有笔墨,姑娘可前往写愿望,放花灯。”
“可否需要我同去?”
“三青,你莫不是想偷看吧?”拂笙拖着花灯,看着他眯眼一笑,“你便在此等我吧,我放完花灯再来寻你。”
小贩见拂笙走了,接过三青银钱的时候轻声说到:“前些日子,她又寻到了云端之谷的入口。”
“他们可曾安好?”
“少谷主请放心,谷主与谷主夫人皆安好。她与往常一般,杀了几名百姓来泄愤。”
三青听后,心却未曾安定,耳边回响起年少时初见那白衣女子说的话。
“寿命竟连凡人的一半都不到,没了角的你们居然无用到了如此地步,灭族都是便宜了你们。今日,这五条命便是让你们永远记住自己当初所犯下的罪,此后,我会看心情来找你们的,你们永生永世便在恐惧中去忏悔吧。”
三青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抓成了拳,目光冷到如同要出鞘的剑。族人的寿命,他会延长的,她给他们带来的恐慌,他也定要亲手了结。
距离两人中秋去看花灯已过了几日,正在三青犹豫之际,一阵聒噪的声音打破了原本清净的竹林,让人想不听都难。
“老姐,老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匆匆忙忙赶来竹林的拂晓脚下一滑,直直地趴倒在了竹廊上,见浅紫色的衣角走来,连忙起身说到:“木晨哥哥与父亲打起来了”
“可是为了双儿姐姐?”
“嗯嗯”
拂晓见她转身要走,便死死拉着她的衣摆,十分着急地喊到:“哥哥体内入了邪气,现在已经疯了。”
拂笙看着里屋,正欲过去与三青知会一声,还未等她上前一步里面便已说到:“既是如此,便去吧。我在竹林等你归来。”
如此,拂笙便往青丘方向快速而去了,一脸惊喜的拂晓化为人形,一边往里屋走去一边说到:“老姐这般孤高寡淡之人自然不会主动去寻人的,三青哥哥,是不是你死皮赖脸地在竹林里蹭吃蹭喝呀。”
拂晓快速地跃到桌上,狐狸爪子一把便抓住了一个鸡腿,正要往嘴边送去却被三青抢到到手里,举着那诱狐的鸡腿挑眉浅笑,拂晓的舌头舔了一下将要留出的口水,乖巧地蹲坐在原地,讨好地说到:“我是说,三青哥哥烧的鸡腿那是又香又嫩,小弟我只好厚着狐狸脸前来蹭吃蹭喝了。”
如此,得以口腹之欲的拂晓一连干掉了一整只鸡,实在撑得慌了才摇着自己的九条尾巴往走廊走去,四仰八叉地趴在竹廊上晒着太阳,不觉已经睡着了,嘴边一呼一吸地打着泡泡,不觉一个纸鹤从空中直奔着竹林而来,一头砸破了拂晓嘴边刚刚呼出的泡泡,拂晓从梦中惊醒,爪子一脚踩住了来物,十分气愤地喊到:“是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扰了小爷的清梦。”
那纸鹤在拂晓的爪子下挣扎了一下,而后瞬间便逃离了他的魔爪,拂晓歪着狐狸脑袋瞧了瞧,然后惊讶地说到:“姐……是你呀。”
“吃饱了便睡,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边?”
“哎呀,姐姐你都动用驭物术了,便别花费时间数落你可爱的弟弟了,”拂晓伸了个懒腰,而后竖起耳朵严肃地盯着那只摇晃翅膀的纸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父亲正在用法术压着木晨哥哥体内的邪气,我得赶往北海取海魂刀来砍了这邪气,为了以防万一,你须得去一趟玉山,海魂刀还需请瑶池金母一个主意。”
“好”
纸鹤瞬间便化为了飞尘,好似从未来过一般,拂晓一个溜烟往玉山的方向去了,后面的三青定定地看着纸鹤消失的方向,眼中是摸不透的神情,待眼珠一转便消失了。
“白狡上神不惜将自己的佩刀封印在了我们东海,想必封印之物不是你我所能应付的,”敖烈摇着画着早春图的扇子,立在海中高傲地看着来人,“姑娘还是趁早走吧,也免得本公子出手了,这打打杀杀的还真不适合我,但若是姑娘执意如此,我亦无话可说。”
拂笙淡漠地看着他一袭白衣飘荡在海波之上,却是有几分宁静致远的气质,可若是论高傲,她青丘九尾狐可不会输给一条蛮龙,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说到:“想打架便直说,何来如此唠叨的老妇之言。”
“你……”
敖烈话未说完便见一个海浪朝自己扑了过来,他定住了海浪,一把竹剑向他快速刺了过来,敖烈翻身躲了过去,拿出佩剑与之坑恒,岸上的拂笙一边用驭物术与敖烈交战,一边口含了一颗避水珠,然后跳入了海中。
拂笙一手施展驭物术,一手快速地往海底潜去,越过鱼群到了珊瑚礁,然后只见底部的海沟之中,一把周身发着蓝色光芒的刀立于底部,照亮着漆黑的海沟,敖烈转身沉入了海底,一边对抗着竹剑一边快速地往海底而去,一掌打飞了她操控的竹剑,而后将手中的剑朝那浅紫色的身影投掷了过去,剑快速地划过海水,一剑刺到了来人的肩上。
拂笙转身惊讶地说到:“你怎会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