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初雅正想着如何和他道歉,就听见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俗称的提上裤子不认人?可她明明记得他期间还叫过她的名字。
“你说什么?”
喻奕泽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周身都是疏离冷漠的气息,“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你忘了你当初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施初雅本来就被那段莫名其妙失去的记忆搅得心乱如麻,此刻他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天寒地冻地横亘在心口,难受得快要窒息。
“我承认当初我目的不纯,可是……”
“没有可是,这段时间你名不副实,现在名副其实,你已经可以走了。”
施初雅杏眼微红,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看着沙发上入王者一般的男人,心里自嘲,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没有感情的冷血冰块,是她自己入了迷,才会被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
“喻奕泽,你真的要我搬走?”施初雅颤抖地说出这句话。
“两个小时后,我会让良叔送你离开。”喻奕泽站起来,单手插进裤兜,背对着她说。
“不用了,我自己离开。”清澈的眸子里的一汪清水始终没包住,施初雅看着他的背影,在眼泪流下来之前转身跑向了二楼,却不小心碰翻了的茶几上的水杯。
玻璃水杯落地成碎,水渍流了满地,赵妈本来听到声响,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面团,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但赵妈只看到了少爷冷硬的背影,随即听见他平静地说:“不下心将杯子摔了。”
赵妈眼神四处逡巡,并没有看见初雅小姐,心里满是疑惑,但依旧拿起来一旁的扫帚,收拾了的碎玻璃片。
“少爷,你和初雅小姐吵架了吗?”赵妈觉得空气中的气氛剑拔弩张,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但她并不希望少爷和初雅小姐发生任何事,毕竟家里难得才温情起来。
喻奕泽没说话,然后二楼转角处,就见施初雅提着行李箱走了下来。
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黑色长裤,小白鞋,这才是真实的她,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座豪宅里的人。
赵妈一看初雅小姐是要离家出走啊,那刚才肯定是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但少爷还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而她却焦灼得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将围裙一扯,赵妈三两步将在楼梯间拉住了施初雅的手。
“初雅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赵妈急得嗓子都在冒烟了,初雅小姐不是答应要留在半岛小苑吗?怎么能说走就走。
施初雅提着笨重的行李,在赵妈的拉拉扯扯间下了楼梯,行李箱在平整的地板上发出车轱辘滚过的声音时,施初雅才停下脚步。
“赵妈,对不起,我不能履行承诺留在你身边。”施初雅眼睛还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是含着泪儿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在心里怨恨喻奕泽的绝情。
可恨来恨去她最恨的还是自己。
赵妈急得说不出来话,少爷在一旁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心里却对施初雅有些刮目相看,她才来多久,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的赵妈,这么舍不得他。
“初雅小姐……”
赵妈还想说什么,被喻奕泽打断了,他眼神冰冷,言语冰冷,“既然收拾好了就赶紧走。”
施初雅刚刚发泄过的情绪,顿时又有点上头。
她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倔强的模样,“谢谢你救了奶奶,但我想最后的请求你一件事,放过施家。”
喻奕泽冷笑一声,“你以什么身份向我请求?”
施初雅迎上他深不见底眸子,良久不管不顾地拉着行李箱走了,她走得绝望又绝情,心如死灰,仿佛她今晚离开了这里,就再也不会回来,走出大门明明只需要几步,她却觉得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赵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上了年纪的脸上,都是不舍,双手也在的上衣边来回不停地摩擦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少爷一定会后悔的。
快要十月了,海市的夜晚越来越冷了,施初雅拖着行李箱来到保安室时,一阵凉风吹过,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半岛小苑前,停着一辆普通的车,良叔等在车的一侧,她很不想接受喻奕泽的安排,可现在这个点,哪个出租车司机还愿意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拉人呢。
她收了收情绪,站在风中回头看了看自己生活过的半岛小苑,在夜色中显得庄严而神秘,她是那个不小心闯进庄园,在庄园里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也该醒了。
“良叔,把我送到地铁站就可以了。”
施初雅在后座轻轻说着,她的身体和大脑已经极其地疲惫了,此刻连刻意装笑容都做不到了。
良叔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男人,对喻奕泽衷心耿耿,施初雅看着他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被都只是无奈地叹了叹气。
“良叔,以后好好照顾他。”
施初雅在心里骂过他一万次了,但她伤害过喻奕泽,她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良叔憨厚老实的形象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放心吧,初雅小姐,虽然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少爷。”
施初雅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之后车内一直相对无言,直到施初雅在地铁站旁下了车。
“良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替我向赵妈说声对不起,你告诉她,如果还有机会,初雅包饺子给她吃。”
随即车子就离去了,黑夜漫漫,她又是一个人了,而这次,却比以往每一个日子都难过,因为她失了心。
“默默,我在地铁站,今晚能在你家借住吗?”
半岛小苑内,喻奕泽平静地吃了好几个包子,佣人们站在一旁,都敛住气息,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平静的少爷了,所以谁都不敢惹。
喻奕泽吃了晚餐后就回了卧室,卧室里的灯是亮着的。房间里干净整洁,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施初雅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看了看洗浴间,女性用品已经全部被丢进了垃圾桶,床头上她平时爱看的杂志却没有了,属于她的东西,她都带走了,留下的,要么是她不要的,要么是喻奕泽送的。
衣帽间还挂着昂贵的女装,她一件都没有带走,喻奕泽有种她还在这里的错觉,一件一件看过去,看到了‘为你心动’设计的‘黑天鹅’礼服,喻奕泽突然想起了她迷人的腰线。
喻奕泽赶紧打住,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邪恶的想法,离开了衣帽间。
人是他赶走的,在这里睹物思人的人,也是他,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的人,也是他。
半个小时后,喻奕泽出现在夜色,冷焱本来都准备散场了,却在离开前,瞥见了在角落里买醉的喻少,冷焱绝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迅速端着酒来到了他面前。
喻奕泽正狠狠地灌了一杯酒,眼神肃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刚想发怒,就被人抢了杯子。
“喝这么猛,好酒都被你糟蹋了。”
冷焱对着调酒师使了使眼色,很快喻奕泽面前就呈上了了一分五彩斑斓的酒。
喻奕泽皱起眉头,并不是很想理他,问调酒师要了一杯威士忌。
调酒师很为难,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喻少,他怎么做都好像是死路一条啊,他很绝望。
冷焱摆了摆手,调酒师识相地退下,心想逃过一劫,“喻少,这是贵店调酒师花费了一个月试调的,赏个面子。”
“你把我当什么了?”喻奕泽怒地向冷少吼道,随即又板起了脸,“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冷焱哪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啊,他就是让调酒师随便调了一杯饮料过来,他还真细究起来,眼看喻奕泽看他的眼神都快杀死他,情急之下他脑子灵光一闪,憋出了一个名字,“它的名字就叫五彩斑斓的黑。”
喻奕泽直接抢过冷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它就送给你了。”
冷焱震惊,那可是他用过的杯子,他喝过的酒,堂堂喻少竟然不嫌弃了。
“喝啊!”喻奕泽又突然吼了他一生,冷焱条件反射般地端起那杯酷炫狂霸拽的饮料一饮而尽,说实话,除了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其他一切都好。
不过他觉得喻奕泽的脾气是真的比他还差,这上一秒还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下一秒就变成了咆哮帝,他在心里思考,为什么顾北辰能和他做这么久的朋友?
最后两人点了一杯中度酒,要了一个包厢,冷焱才开口问,“你怎么一个人喝酒,你不回家陪你的小妞了?”
提到施初雅他心就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喻奕泽放下杯中酒,思考了一会才说:“她被我赶走了。”
这是一个大新闻啊,冷焱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没听错吧,喻少。”冷焱怕自己听错了,还专门掏了掏耳朵,继续说:“你不是你玩真的吗?在外面给她出尽了风头,还尽心尽力给她找回遗失的记忆,你竟然把她赶走了?”
冷焱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但喜欢一个人不是想一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吗?
“她心里还有那个人,所以才会轻易把我往外推。”喻奕泽的胃有些痛,说话有些费力。
冷焱又喝了一杯酒,看了看喻奕泽,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不了酒就不要来买醉,人是你自己赶走的。”
恋爱真难,冷焱开始庆幸自己依旧是个单身狗。
喻奕泽是何等身份,他当初能接受名声败坏的施初雅,恐怕就做过一番思想挣扎,如今又来了个情窦初开的男人,恰巧这时候施家又来这么一出,他肯定接受不了。
“她还是没想起那段记忆。”
所以哪天她想起了,她就会离他而去,还不如就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