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顾家三年一度的演武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家里的所有人,包括顾家家族里的成员、弟子、仆人、帮工还有一些附近的邻里都还在家里帮着收拾。三年一度的大会是顾家最热闹也是最忙碌的日子,免不了要用很多的物资,一切都以这个事情为中心。以顾家的声势和名望,演武大会也就成为了顾家所在的地方龙吟镇的节日一般的大事件。
热闹过后,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不过好在人多。虽然来蹭吃蹭喝的人不少,不过因为脸熟,抹不开面子,还是有不少人会留下来帮帮忙。抬抬凳子,搬搬桌子什么的。
现任族长顾垚正在指挥着家人忙碌,这时候管家顾平跑了过来——顺便说下在他本来叫宋*平,进入顾家以后改成顾平——气喘吁吁地对顾垚说:“不好了,老爷。”
顾垚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顾平五岁的时候就随着他父亲进入了顾家,从小就在顾家长大。一向做事细心谨慎。在顾垚成为族长以后,也就让他当上了管家。顾平意向有些谨小慎微,看他样子多半又是小题大做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慢慢说。”顾垚说。
顾平出了几口大气,才慢慢稳住气息,回答道:“三少爷,三少爷不见了。找遍了家里所有地方都没有见到。”
“我以为什么大事,你还不知道他吗,可能到镇上去了。也可能去山上了。不用管他,到晚上就回来了。”顾垚不以为意地说。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顾淼有时候还会在外面耍个一两天才会回来。不过龙隐镇这个地方,顾淼就算在哪儿都无所谓,大家都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反而是顾垚经常免不了要去帮他收拾残局。
“这次不太一样,三少爷留下了这个。”顾平递给顾垚一张纸条。
顾垚疑惑地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出去几日,勿念。纸条上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不过这几个字顾垚一眼就能看出确实是顾淼的笔迹。没有写称呼,看来就是觉得随便谁看到都无所谓。
“不用管他,玩够了自己他自己知道回来的。忙你的去吧,阿平。”
“可是……”顾平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顾垚已经转过头继续指挥其他人干活,也就没有多说,先离开了。顾平回到了顾淼住的院子,这里没有受到演武会的影响,安安静静。只有一个人正在那里修剪花草。
“昨晚上,三少爷确定是在这里的?”顾平问那个人。那个人是每天给顾淼送饭菜过来,同时还会帮顾淼的院子修剪花草树木,做做打扫卫生等等杂事。
“是的。送晚饭的时候,三少爷亲自接的,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就是滕家的那个大儿子,经常和三少爷一起那个。”
“哦,知道了。”之前就是这个人报告的顾淼的消息。“你多注意着点,如果三少爷回来了,就赶快来通知我。”
“好的,管家。”
顾平离开了顾淼的院子,不过他总感觉顾淼这次外出和之前不一样。他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又叫了几个家丁去龙隐镇镇上打探。顾家住在龙隐山山麓,顾家再往南边一点就是龙隐镇。要从顾家离开,如果走不管走大路还是走小道,方向总不会变。或许会有人看到他也说不定。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个家丁带回来了消息。他一见到管家,就大声喊道:“平伯,平伯,有消息了。”
“看你急急忙忙的,有三少爷的消息了?”
“有了有了。”家丁跑到了顾平面前,接着说道:“我沿着小路打听,终于在一个农户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说是三少爷去了镇上。又在镇上挨着问,最后问到了裁缝铺,说三少爷在那里买了几套衣服离开。”
“买衣服?”顾平反问。他心里想,如果是在附近的话,用不着买衣服。一下买了几套衣服,这说明顾淼应该是要到其它地方去。这个问题不能不重视了。
“对。”家丁稍微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小声红说道,“更奇怪的是,三少爷买的衣服里面,居然好几套都是女装。”
“啊?女装。”顾平也吃了一惊,“少爷买女装干什么?”这位在顾家从小长大的管家也摸不着头脑。最近的事情也就是冷家来说婚礼的事情,不过这个和买女装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三少爷去给冷家大小姐送东西——这显然没什么可能。
“好,我知道了。还有其它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了。”
“好,你们继续去打听,可以看看去北港和翡翠河的路,看看是不是从那里经过。”顾平吩咐道。北港是北面的海港,翡翠河则是映月岛上的一条主要的河流,都有渡船,如果顾淼要走水路的话,肯定会到这两个地方。
家丁走了以后,管家离开了顾淼的小院子,准备去给族长顾垚回报最新打听到的消息。他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不过顾淼自己倒不这么觉得,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他这时候,正和滕悦一起,走在离龙隐镇十多里以外的路上。两人一人背上背着个包裹,里面装了他们的行李。
“我的腿都快断掉了,就不能坐马车过去?”滕悦抱怨道。
“坐马车,那根本就出去不了。一看到我们去的地方,没人会拉我们的。”
“那也不一定非要走这条小路吧。”滕悦说,“他们真会把你抓回去?”
“这倒不一定。不过这件事总归不让他们知道得太清楚的好。”顾淼说,“反正我已经给他们留了字条了。他们至少知道我不是突然失踪了。也就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找。加上我们走的是小路,等他们发现,我们已经早走了。”
顾淼看了看滕悦,继续说:“我的腿也走痛了,再走一段,到下个小镇,我们就找个马车。”
这天晚上,他们也没走到下一个镇子。在天黑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村庄,便进去找到一家求宿。虽然离开龙隐镇有二十多里了,不过这一带的人对于顾家还是很熟悉的。一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便问:“你们是从龙隐镇来的?顾家的?”
滕悦连忙回答道:“是从龙隐镇来的,不过不是顾家,只是去他们那里看演武会的。我们是凌阳人。”
“凌阳人,凌阳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你们怎么不坐马车回去。”主人继续追问。看起来,他们的衣服不像是穷人,主人也不敢大意。
“哎,别说了。”顾淼叹了口气,“本来我们是打算坐车回去。谁知道去看演武会的人太多,把马车都抢光了。别说马车,牛车、驴车都不好找了。我们只好走回去了。反正到凌阳也不算太远,两天的路程,中间歇一晚上也就到了。”
说完,顾淼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币,递给主人。
“这就算我们的住宿费了,我们不会白住的。”
那人又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收下了钱。
“那好吧。不过我们只有一间空房了,你们只有将就一下了。”
“那没问题。”顾淼连忙答应道。
主人便把他们领到了一件空房里面。这家人虽然说不上大户人家,不过也不算穷。家里还有一间空余的客房。客房里的陈设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倒也干净整洁。顾家虽然是大家族,不过顾淼从小喜欢在外面瞎混,倒是没有太多将就。
等主人走了以后,顾淼和滕悦放下包裹。滕悦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包裹抓了过来。
“说起来,我觉得你穿女装说不定还有几分姿色。要不你穿上试试,我看看到底咋么样?”说完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滚!”顾淼骂道。
“你说你不穿,干嘛要买?还没好几套。”
“那不得还有你的?”顾淼笑了起来。
“呸!为啥我们非要穿女装去?”
“增强迷惑性。只要不被抓到,他们就想不到我们是谁。”
“我这样子穿起也不像。”滕悦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像吗?”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看来你很有潜质啊。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起来。
忽然,顾淼停住了笑,说道:“停。好像有人来了。”他们立刻把衣服往包裹里塞。
一会儿后,主人过来了。在门外问道:“你们两位要热水吗?我给你们放在门口外面了。”
“好的,谢谢。”顾淼回答道。开门出去,果然门口外面放着一盆热水,不过主人已经走了。
“他听到了没有?”滕悦说。
“应该没有,刚才他的声音听起来只要也有两三丈远,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不过还是小心点,算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睡到凌晨四更天的时候,顾淼醒了过来,他摇醒了滕悦。滕悦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迷迷糊糊问道:“你干什么,天都还没亮呢。”
“我们得走了。我担心我爹他们或者会叫人找过来也说不定,还是早点走好一些。”
滕悦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只好跟着顾淼穿起衣服。两人悄悄离开了这家人。快速走了差不多两里路,才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