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都是刚才用力抠住地面时扣进的沙子,“疯子?呵呵。要不是疯子也不会跟楚偃洲做这个交易吧。”
南烟从包里掏出来一瓶水,用牙咬开了瓶盖,清洗着自己的手,冰凉的水流让南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以水代酒,把剩下的水撒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刚才楚宵离开前,南烟清楚地记得他威胁自己的模样。
“南烟,你等着,是你放弃了我给你的选择!”
“我敢保证,你敢踏进楚家一步,我就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是你选择陪着楚偃洲那个混蛋跳进来的坑……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原本就凄凉的墓园里现在更是染上了悲伤,惨淡的氛围,时不时还能听到不远处的荒林里传来的特殊声响。
南烟也不怕,反倒觉得已经是久违的宁静。她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和楚宵的那一幕已经被楚偃洲分毫不落地收入眼底。
他面无表情,转身让人推着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
南烟靠在墓碑旁,和母亲絮叨着自己的琐事,脸上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丝纯真的笑容。这是旁人从未见过的。
“啪嗒——”
南烟眯着眼睛抬起头,抬起手来,看着滴滴答答地已经下起了小雨。南烟想起来今天看过的天气预报,怕是要转大雨。
“妈妈,我先走了,等有时间,会再来看你的。”南烟站起身,把东西装回包里。
雨已经有了要下达的架势,大颗大颗的雨滴朝地上砸下来,远处天边隐隐见着一些闪电的意思。
南烟有些着急地把包顶在头上,顺着下山的方向跑过去。
雨势已经不能抵挡了,南烟浑身都湿透了,头顶的包早就没有任何用了。
雨水迷蒙了自己的视线,眼看着快到山脚下了,南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偃洲?”她心想,“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
放弃了奔跑的南烟快步走了下去,保镖给楚偃洲撑着伞。
楚偃洲把自己怀里的外套递给南烟,示意她披上。
上面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余温,让人觉察到片刻的温暖。
“先上车吧。”楚偃洲命保镖打开车门,让南烟上去。
车上的暖气已经开足,楚偃洲结果保镖递来的毛毯帮南烟温柔擦拭着头发。
突然被楚偃洲这么关系,南烟有些不仅不习惯,还有些抗拒,她按住毛毯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不想生病就听话。”楚偃洲没有交给南烟,而是继续自己的动作,长长的发丝挂着雨水也打湿了楚偃洲身上的衣服。
两个人之间靠的极近,楚偃洲的呼吸就在自己脸庞。
她没有说话,任由楚偃洲帮自己擦着头发。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出门都不知道看看天气的吗?浑身都湿透了吧?”
南烟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睛还带着水润的感觉,像是刚哭过一样。
楚偃洲以为她是从墓园出来,心情不好,语气始终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温和的话语像是暖阳一样扫过自己的心尖。
但南烟只觉得这种关心背后是一种病态的控制,原本以为只有楚宵那个家伙在跟踪自己,现在看来这个楚偃洲估计早早就到了吧,也许他也看见自己和楚宵的交谈了吧。
不过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生活被无情监控的感觉,真是令人反胃,现在这是明知故问吗?
“你怎么了?傻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楚偃洲又换了一块毛巾想要帮南烟擦身上的衣服,但南烟果断夺走了,脸上泛着红晕。
楚偃洲笑笑,摸了摸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只当是她害羞。
“回去之后我让阿姨给你煮点姜糖水喝,不然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楚偃洲又嘱咐了几句,南烟全程没说一句话。他搭话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回到楚家,南烟借口自己头晕便到之前的客房休息。
楚偃洲表示担心,有些强势地逼着南烟,眼睁睁看她喝了姜糖水,又给他找了间干净的衣服才让她休息。
南烟很快睡过去,但隐隐约约觉得门被打开了,但自己已经累得动不了身子,没准是鬼压床吧,便强硬着逼自己别乱想。
昏暗中,楚偃洲看着南烟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她有些冰凉的头顶上。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一觉醒来后,南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打了个喷嚏。
看来真让楚偃洲那个乌鸦嘴说准了,自己确实是有点风寒了。
南烟找阿姨要了几片药灌下去,却正巧碰到下楼的老爷子。
楚老爷子笑呵呵地来到南烟跟前,关心道:“怎么样?听偃洲说,你昨天淋雨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小姑娘家家的,可得注意身体,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折腾,听见没?”
南烟握着手里还有些余温的玻璃杯,听到老爷子这话,鼻头猛地一酸,点点头。
见小姑娘家乖巧的模样,楚老爷子像是变戏法似的逗她:“南丫头啊,过来,老爷子给你看点好东西。嘘——”
见楚老爷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南烟配合地跟老爷子去了他的书房。
她合上门,站在门口看老爷子书架的角落里找来一把钥匙,打开了桌子里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木盒。
见南烟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老爷子笑了,招呼她道:“过来啊,站那能看见什么啊?”
南烟这才挪动步子过去,只见老爷子打开了那只雕刻精致的小木盒。
里面的锦缎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玉镯子,即使是南烟这种不懂玉的人也知道这只镯子晶莹剔透,成色圆润,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
南烟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下一秒,这个预感就成真了。
“南丫头啊,这是我们楚家的传家宝,你这马上就是咱们楚家的人了,这个镯子啊,理应该传到你这了。别看这个镯子卖出去可能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这是我们楚家的一份心意,把你当成一家人的一份心意。”
说着楚老爷子把这个镯子连同木盒一并交给了南烟。
南烟想拒绝,但老爷子却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南烟只好先收下了。
后来饭桌上,楚老爷子提出这个事情,楚宵在一旁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好像也没有阻止的理由,只得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晚上,南烟在书房找到楚偃洲,把那个传家宝放到了桌子上,“这个东西还给你们,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楚偃洲瞥了一眼那个木盒,翻了一页书,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个不是我给你的,你要还也还错人了。”
“反正还给谁都一样吧,都是你们楚家的东西。”完成任务的南烟转身欲走,这时自己的胳膊猛地被抓住。
她惊呼了一声,稳稳落在了楚偃洲怀里,原本男人手里的书也应声而掉。
“你也说了,还给谁都一样啊。”楚偃洲单手箍住了南烟,一手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来那个镯子套在南烟白皙的手腕上,有些略大,但也不会掉。
“那我也有权利处理这个东西吧,我觉得它在你手上是最合适的。”楚偃洲轻轻捏着南烟的手腕笑道。
眼见着楚偃洲的脸靠自己越来越近,南烟吓得赶紧躲开了他,慌张逃走了。
见着这么有意思的一幕,楚偃洲嗤嗤笑了起来。
镯子温润地感觉,让南烟也有些心动。但很快,南烟否定了自己的贪欲,她连忙取下镯子,想要装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盒子忘拿回来。
两天过去,南烟的感冒也差不多好了,楚偃洲也订好了回京城的机票。两个人的行李被保镖都放好了。
在订票前,楚偃洲特意问了南烟喜欢哪个位置。
一上飞机,就让南烟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坐到了旁边。
南烟向后仰躺着,闭上眼睛。飞机准备起飞,南烟靠在椅背上,再次被那种异样的感觉支配。
察觉到南烟的表情有异样,楚偃洲低声问道:“怎么了?”
“一坐飞机就这样,耳鸣,还是不能适应。”南烟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逼着自己打哈欠,试图缓解一下这个感觉。
但还是会有异样的感觉,像是被虫子啃噬一样。
这时楚偃洲把南烟的手放下来,自己则轻轻帮她揉着。“这样好点没?”
南烟闭着眼睛点点头,被这种感觉折磨地已经让自己失去了矫情的过程,享受被人照顾的待遇。
这时就听飞机上的广播响了,南烟拧着眉头,隐隐约约听见些什么。
她勉强睁开眼睛,询问着楚偃洲。
一听是飞机上有乘客出现问题,南烟立马来了精神,倒是楚偃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身体可以吗?”
南烟没有理会楚偃洲的关心,叫来空姐。空姐一听是有医生,连忙来到南烟身旁,“请问您是医生吗?”
“一会给你们看证件,我是医生,现在病人在哪?有什么症状吗?”南烟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认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