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然掉头,一直悄悄跟在身后的朗月吓一大跳,赶忙拿起身旁脂粉摊上的物件装作买东西的样子,直到马车平稳地从身边经过,这才松了口气,怎么忽然掉头,莫不是被察觉到了。
这般想时,脂粉摊上的老板开口问道:“姑娘是要买脂粉吗?”
朗月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谢谢大娘,我不用脂粉。”
大娘笑道:“哪有姑娘家不用胭脂水粉的道理,来来来,这胭脂可是新货,你瞧涂在手上多漂亮。”
大娘将胭脂涂抹在朗月手背上,阳光下,泛着淡红,瞧着是有些好看,朗月心中腾起一丝丝心动。
“抓贼啊!贼把我的钱袋偷去了。”
身后有人大喊,朗月回头,正巧碰见贼人从她身边跑过,她想也没想直接纵身将贼人踹飞在地,贼人疼的啊呜直叫,朗月从他手里夺过钱袋,寻街的衙役很快上前将贼人抓住。
“阿伯,你的钱袋。”朗月将钱袋递给随后匆匆赶来的中年男子。
男子万分感谢:“在下谢过姑娘,姑娘如此好身手,属实令在下刮目相看。”
“这一点小礼不成敬意。”阿伯将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递给朗月。
“阿伯,我—”
“只是冰糖葫芦而已,姑娘就拿着吧。”
闻言朗月也只好收下。
那中年男子又道:“在下晚来得一女,倍感珍惜,今日恰逢小女十岁生辰,便想上街买小女最喜欢的冰糖葫芦作为礼物,岂料遇此贼人。”
听到这是给女儿准备的冰糖葫芦,朗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冰糖葫芦递还给他。
“无碍,等会再去买一根便是。”阿伯笑道。
“在下以前是做小本买卖的,每每外出,小女总要缠着我给她买冰糖葫芦吃,这东西粘牙的紧,又酸的牙疼,不知她为何那么喜欢吃。”
谈起女儿,阿伯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入口,让她想起了父亲,“爹爹。”好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
“小的时候,我也总缠着爹爹给我买冰糖葫芦。”她说着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阿伯道:“依姑娘所言,姑娘的爹爹定是很疼爱你这个女儿。”
“是啊,他确实很疼我,”。
朗月看着红红的冰糖葫芦,面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她又抬头道:“阿伯,谢谢你的冰糖葫芦,我很喜欢。”
二人就此拜别,望着阿伯离去的背影,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爹爹,我要吃冰糖葫芦,爹爹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买冰糖葫芦......让爹瞧瞧你这小脑袋瓜里面都装着什么,哟!沉甸甸的,原来是个小馋嘴猫啊......’
曾经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却原来只是一直在逃避,爹爹,朗儿好想好想你啊。
这一幕皆被坐在楼上的黎羽尽收眼底,他端起刚泡好的碧螺春,轻抿一口,霎时齿间茶香四溢。
“这姑娘可真厉害。”站在一旁的清风啧啧称赞。
“怎么个厉害法。”黎羽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下一人悠悠然道。
清风回:“属下乃习武之人,自是看得出那一脚分量不轻,更何况她是女子,更是厉害。”
“与你相比又如何。”黎羽接着问。
清风却是得意道:“她自是厉害,但与手下相比还是大巫见小巫,不能相提并论。”
黎羽嗤笑一声,道:“茶已喝,是时候回府了。”
“天煞阁那边是否还去。”清风问。
黎羽摇头:“最近几日暂且不去。”
“为何?”清风有些不解。
黎羽望向楼下一人,那人也恰好抬头望向他,“因为本王要等一个人。”他道。
眼神相对一瞬,朗月猛地低下头将脸挡上,“糟糕!一定是被发现了。”
她之所以不想让黎羽瞧见她,单纯是不想让他误会而已,误会自己是在跟踪他,尤其碍于自己暗门暗影的身份,若是误会了,可真的不好解释,现在看来,还是先撤为妙。
这边等黎羽下楼时,朗月已寻不见人影,黎羽沉声笑道:“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夜里,婢女将亭台灯盏点燃,笔墨皆整齐摆好于桌上。
黎羽道:“都退下吧。”
“是。”很快婢女都退了下去,院内只余下他一人,黎羽负手而立,对着面前假山道:“你还要躲到何时?”
闻言,假山后走出一黑衣女子,女子肤白如玉,长发高高束起,眉宇间英气盎然,五官却十分小巧精致,总之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王爷是何时发现小女的。”朗月缓缓上前,些许羞涩道。
黎羽似是调侃道:“本王说过要好好赏赏那位扫青苔的婢娥,却不知这位婢娥想要些什么赏赐。”
朗月道:“小女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卯时来时,王爷还在休息,小女不便打扰,天明又不好现身,所以才一路偷偷尾随,想看有什么能帮到王爷的。”
黎羽道:“本王还以为你是被委派来跟踪本王的。”
“没有,没有。”朗月急忙否认。
“王爷对朗月有救命之恩,朗月怎敢。”
见她憋红着脸焦急的样子,黎羽忍不住笑道:“只是说笑而已,何必认真。”
朗月羞涩道:“我,我,我只是想报恩。”
“区区小恩,何足挂齿。”
他倒是不在乎这点恩,可朗月在乎啊。
朗月摇头:“不可,先父从小教导小女有恩必报,况您施恩我两次,怎能不报,朗月知道王爷锦衣玉食,而小女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不过小女有一想法,想以此来报王爷的恩。”
“说来听听。”
朗月微微抬起头,面上显出一抹绯红,她道:“小女想做王爷的侍卫,保护王爷。”
黎羽面上一愣,二人相视,空气瞬间凝滞。
‘滴答,滴答......’
雨水滴落,冰冰凉滴落在脸上,朗月反应过来,捂着头,一脑袋扎进亭子里,许是跑的太急,只觉头部一震,她结结实实撞到了黎羽胸膛上。
惊慌失措之间朗月身子向后仰去,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环腰搂住,又是一个力道,她整个人便扑在了黎羽怀里。
距离之近,以至于一抬头对方的脸就在咫尺之间,黎羽望向她微微一笑,浅浅梨涡似是装了一池春水,朗月只觉喉头一紧,竟是连呼吸也忘了。
黎羽将她松开,忽问:“姑娘的朗月是哪个朗月?”
“恩?”,朗月还未反应过来,被他忽然一问,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黎羽解释:“姑娘莫要误会,不知朗可是朗朗乾坤的朗,月乃明月的月。”
朗月呆呆点头,“确是这两个字。”
黎羽又道:“本王忽然想起一句诗,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声音宛转悠扬,他还是这般亲切,一如初见时那般。
朗月脸刷的一红,她又怎会不知这句话的意思。
黎羽自觉话说不对,忙赔礼道:“是本王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