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傅,时辰到……到了吗?”
月光下,铺满青石瓦片的屋顶发着银白色的光。并承担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月光与瓦片的光交集在灰色的衣袍上,显得那两个身影格外的敬职。
而说话者正是“燕派”捉妖师,第三十九代弟子——燕青山。
“徒儿,这是为师考验你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捉拿蛇妖,你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这次,为师亲自陪你。”
微微胖些的身影抽开了被自己徒儿抱紧的胳膊,有些吃力的往边上挪了挪。
“师傅…,我……还是有些怕!”
“别怕,这次的两个小妖修为不高,且有为师在旁指导,你一定能行的。”
“可…可我还是怕。”
那结巴的声音更加的小了,语气里掺杂了一丝的哭声,这代表他不情愿,也不敢。可是没办法,自古以来,师命难违,更何况,他还是师傅唯一的弟子。
“再怕也得去!”
或许是忍无可忍,被称作师傅的那人,一声呵斥,将那小结巴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的起身,在月光下,道:“徒儿遵命。”
“嗯,这还差不多。”
某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小结巴飞身闪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守夜人三声敲锣声由远至近,再由近至远。燕青山和师傅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潜入某家客栈,欲行其事。而那客栈正是梅小仙与花小狐狸二妖栖息之所。
没错,刚来到凡世,就被捉妖师盯上了。
正是午夜,一些房间里已经传出了呼噜声,燕青山跟在师傅的身后,每走一步,他的心都要颤上好几下。
不是他捉妖的技术不够好。而是三年前那场大战蛇妖的场面,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想当年,师傅带着众师兄弟到处捉拿为祸人间的妖物,拯救苍生,为世人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燕氏”一派,也被众捉妖师奉为首,师傅燕北漠被世人称为“神燕子”。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就栽在了一个修为高深的蛇妖手中,那蛇妖恶毒至极,专门与捉妖师为敌,用最短的时间几乎将所有的捉妖师都灭了,“燕氏”也不例外。
那次的争斗,燕青山亲眼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被蛇妖吞进肚子,那时,他才十三岁,血腥场面到现在都始终无法忘记。要不然师傅拼了命的救他,恐怕他早就填了那蛇妖的肚子…………
“不准回头,不准乱想!”
师傅的话像定心丸似的,在他耳边响起。燕青山咽了咽口水,逐渐镇定下来。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一定要走…走下去。”
给自己打了口气,燕青山抽出背上的斩妖剑。顷刻间,一道蓝色的光从他的瞳仁里一闪而过。这斩妖剑,乃“燕派”每代掌门所执,这次出来的时候,燕北漠就赠予他。
燕青山明白,他将要把“燕氏”一派传承。
“去吧,师傅在这里为你护法。”
燕北漠两指一点,正好推开梅小仙与花小狐狸同住的房门,以他的修为,捉拿这两个小妖完全不在话下,但是,他得多培养燕青山,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希望。
“徒儿遵命。”
语落,燕青山握紧手中的斩妖剑,一步步朝着屋内走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燕青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手心里,早就湿漉漉的一片。
刚到门口,从里面飞身蹿出一直全身通红的狐狸,“呲呲”一声,朝着燕青山扑来。燕青山一紧张,大叫一声,对准了那狐狸劈去。一剑下去,狐狸安然无恙,倒是客栈的一片门瞬间粉碎了。
“好样的,青山,继续,拿起斩妖剑来!”
燕北漠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一边激励自己的徒儿,一边审视着局势。他有些诧异,不是有两只妖吗?怎么只有一只!
“啊——”
燕青山听到师傅的鼓励,又是一声大叫,便向着那狐狸斩了过去。这次狐狸没有躲开,而是等待着燕青山过来,等他快要走近的时候,红狐狸一呲牙,将尾巴甩了过来。
燕青山没有防备,在燕北漠的“小心”响起之前,就被狐狸的尾巴击中,整个人从客栈的二楼直直坠落,斩妖剑也丢在了一旁。
“青山!”
燕北漠飞身而下,接住了燕青山,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狐狸的影子。
“不好,斩妖剑?”
等燕北漠反应过来时,楼上房间里早已经空空如也,狐狸与斩妖剑,皆无影无踪。
“师……师傅,对不起,青山没用。”
燕青山“扑通”一声,跪在燕北漠的面前。
“唉,起来吧,是为师对你的期望太高了。”
燕北漠摇了摇头,扶起了地上的人。
“我……。”
正失意时,其他人被打闹声吵醒了,骂骂咧咧的打开门查看。客栈老板和伙计也都来了,他们看着地上凌乱的一切,破碎的门,不听师徒二人的解释,非要他们赔偿损失,没办法,燕北漠只好将本来就干瘪的钱袋全都给了客栈老板。
燕青山再一次的捉妖考核以失败告终。并且搭上了斩妖剑。。。
寂静无声的街道口,一个纤细的身影闪过,外加一只狐狸,两人动作极其利索,像轻风一般飘过。
跑了许久,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哎呀妈呀,可跑死我了,离山我都没跑这么快过。”
梅小仙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
“这还算好,要是被那捉妖师捉住,你肯定会宁愿往死里跑。”
花小狐狸将嘴里叼着的斩妖剑吐到地上,一伸腿,恢复成人形,摸着嘴嘀咕:
“可烫死我了。”
“你说你,跑归跑,拿人家剑干什么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捉妖师没了斩妖剑,我看他如何捉妖。”
花小狐狸得意洋洋的看着梅小仙。等待着她的夸奖。
“斩妖剑真的那么厉害?”
梅小仙没见过斩妖剑,拿到手里仔细端详起来,剑柄看上去倒是不错,可刚触碰到剑身,差点就被一股蓝色的光灼伤。吓得梅小仙扔了剑,直埋怨花小狐狸。
“什么破玩意?你顺的。”
“我这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妖心险恶!”
花小狐狸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将斩妖剑包了起来,然后背在身上。
“你干嘛?不扔了它。”
“扔了?那多可惜。你看我,像不像人间剑客?”
“行了吧,赶紧走吧,免得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又追上了。”
“纵情一剑,江湖再见,哈哈哈……。”
就这样,两人一边打闹,一边离开了。
等天空发出鱼肚白的时候,梅小仙和花小狐狸已经离开的很远了,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捉妖师善于追踪,更别说,花小狐狸身上还背着他的斩妖剑。
再说那燕北漠师徒,赔了夫人又折兵,身上全部的家当都作了赔偿,斩妖剑又被花小狐狸顺走,真是触了天大的霉头。
“师傅,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燕青山低着头,跟在燕北漠的身后,特别的沮丧。
“嗯,很没用。”
燕北漠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啊……,那徒儿还是不做捉妖师了,免得丢了师傅的脸。”
燕青山更加的沮丧了,头也更低了。他明白,捉妖反被妖偷了斩妖剑,那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这要是被其他捉妖师知道,师傅“神燕子”的名号就全毁了。他在想,或许,他天生就不适合捉妖。
“怎么?上完茅房,让为师给你擦屁股吗?”
“不不不,徒儿不敢,徒儿只是觉得,自己天资愚钝,拖了师傅的后退。”
“已经拖了。”
“师傅就狠狠的责罚徒儿,徒儿不会有半句怨言。”
“责罚会有,但不是现在。”
“啊?”
燕青山再次诧异。他的确很笨,笨的忘了自己的东西要抢回来。
“找回斩妖剑,在责罚也不迟。”
燕北漠冷冷看了燕青山一眼,伸出右手两指,从双目划过。他在追逐梅小仙他俩的踪迹。
“是,徒儿遵命。”
“走吧,往前十里处,有个凉亭,我的东西,应该在那里。”
燕北漠收起手指,疾步向前,燕青山赶紧跟了上去。
十里之外,简易凉亭。马匹一二,客人两三。
“老板,来一壶茶,两盘小菜!”
果不其然,梅小仙和花小狐狸屁股一落地,便嚷嚷着叫吃的喝的,走了一夜的路,两人这会儿,饥肠辘辘。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熟络又清脆的声音,一边招呼着,一边忙碌着。
梅小仙又渴又累,刚上来的茶,被她猛猛喝了几口。
“呵呵呵,仙仙,你慢点。”
花小狐狸操心的又是添茶,又是擦嘴角的。他倒是很合适做这些。
“嗯嗯,渴死我了。”
两人在凉亭休息了一会,打算继续赶路。这时,来了四个骑马的人,从他们的装扮上看,应该是行走江湖之人,各个背着一把剑。
经过梅小仙身边的时候,最前面的一个人特意看了她两眼。
花小狐狸顿时直觉,或许会有一场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