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良彦从被黑色长刀劈断的车棚顶部,一把扯下围在上面的帷幔,绑在眼睛上。能透光,可以。左手从怀中掏出狄咏留给他的风沙符,右手抓住蹬车凳的一脚。
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男子不做回答,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王二虎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他的前方,正是被削去了头颅的车夫。泥泞的道路掩盖了他过度惊吓释放的童子金汤。他想喊韩良彦快跑,可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二虎转身。”韩良彦大吼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提气。猛的站起身来,一口舌尖之血喷到风沙符上。风沙符的温度迅速攀升,眨眼间从头顶处开始燃烧,“咄!”韩良彦将符,向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男子扔了过去。好像是他多使一分劲,符篆的威力就会大上一分。
在风中,风沙符瞬间燃烧。狂风呼呼作响,从地上卷起万丈黄沙,呼啸着向男子扑去。
男子没想到,韩良彦竟然有一张价值不菲的上品符篆,要是这符由金丹期修士催动,那就如同铁扇公主用尽全力的扇了一扇子,人将被吹到十万八千里外喽。只可惜韩良彦是普通人,催动符篆的也不是灵力,使得威力大减,发挥出不到十分之一的威力,可这毕竟也是一张上品符篆。对于刚刚突破到炼气的男子来说,这威力也不容小视。
为了不被狂沙吹走,男子将灵力聚至双脚,右腿横跨一步,双腿分开站立降低重心,双手狠狠将刀插入地下。双眼紧闭,耳边狂风阵阵,影响了他的听力。
就在这时,韩良彦向前高高跃起,借着风势向男子扑去。手中的蹬车凳重重的砸在男子的后颈脊椎,凳子瞬间四分五裂,只剩一条凳腿,还紧紧的握在他手中。虎口被震的裂开,流出血来。男子却纹丝未动,冷哼一声,伸手抓住韩良彦衣领正要将他提起。
等的就是这时,韩良彦屏住呼吸,搏上了性命赌的就是这一击。
紧紧握着凳脚,他需要的就是断裂后形成的尖刺。青筋在他太阳穴上爆出,一个海底捞月,猴子偷桃,握着的凳脚从下方狠狠的刺入男子的,下体。
啊!这声惨叫,那么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男子松开握刀的右手,一拳砸在他的肩头,韩良彦的左肩无声的怒吼,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我。
这一拳力道极大,空中绽开的血花,点缀着无情的黄沙。
砰的一声,韩良彦砸在了牛车上,慢慢滑落到地上。风沙终于停了,之前肆虐他们的黄沙也都不见了。男子躬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王二虎一路狗刨来到韩良彦身边,“三郎,韩良彦,你怎么样?”
韩府内又乱成了一锅粥,老夫人座在软榻上摸着眼泪,“我的苦命的三哥,这是犯了什么太岁,一劫刚过怎么又来一道劫难。”
韩良彦悠悠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却没有皱纹的老脸。韩良彦吓的轻呼一声,肩上一阵巨疼传来,“嘶~”
孙神医鼻孔出大气,一脸不悦的道:“你小子要是还想要这条手臂,就别给老子乱动。一天到晚尽给我着麻烦。”
哈哈,韩良彦躺在床上,兴奋的放生大笑。孙神医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门外的韩琦、崔氏和老夫人听见韩良彦的笑声,来不急思考这孩子是不是疯了,长出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韩琦对崔氏道:“你在外面陪着娘,我进去看看。”秀知端着一盆热水跟着韩琦进了内屋。
“我没死,哈哈,我就知道,老天不会收我的,哈哈哈。”韩良彦昏迷前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毕竟对手是修士,他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力量,只听狄咏简单的讲诉过。好在他赌成功了,他活下来了。
韩良彦见韩琦走进内屋,想起身询问,就被一股无形的柔绵力量给 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孙神医怒道:“给我老实点。”
韩琦见此,赶紧在一旁赔不是,同时还点头示意韩良彦,从韩琦的表情中,韩良彦明白,那人被韩琦抓住了。心里那个爽啊,我把传说中的修士给打趴下了,那么要杀我的人找到了,我以后就安全了,天大地大,随我晃荡了。
“咦?孙神医原来你也是修士啊。”
“屁话,不然你早就死了。”
韩良彦心道:有你没有之前的韩良彦都死了,我活过来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别指望我会给你钱谢恩,做梦。
“好了,骨头都给你接上了,经脉需要你自己慢慢滋养。这几天别给我乱动,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每隔三天我会派人过来给你换药。”孙神医又对秀知道:“小丫头,赶紧把你家少爷身上的血渍洗干净,脏死了。”
韩良彦发现自己肩膀周围满是血迹,可孙神医的手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韩琦送孙神医出了韩府,崔氏陪着老夫人在韩良彦的房中好一顿关心。
没多久韩琦回来了,让崔氏带着老夫人先会去,房中的秀知也被支了出去。
韩良彦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人呢?”
“关在玄镜地牢,绝对逃不掉的。”
“问了吗?可有同伙?”
“不知道,一个字没说,有些奇怪。”
“孙彩离的案子有疑点,刘大肯定为他杀,案子结了吗?”
“结了。”
“能翻案吗?”
“可以。但是这些事你不用管,现在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行,这事不能拖,不然证据就没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的商量,况且刺杀你的人也没查明。也许这人只是一名受聘的杀手。”
一盆凉水瞬间给韩良彦浇了一个透心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韩琦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孙彩离的案子要是放着不去查个明白,这件事放在心里,他这名人民警察肯定会寝食难安。
“马上时至夏日,这段时间我要忙黄河的防汛工作,你千万别给我再惹出什么事了。我不可能因为你,放着数百万人的性命不顾。”
韩琦欲走,韩良彦喊住了他:“爹,黄河现在的防汛工作还是筑堤、建坝、围堰吗?”
韩琦反问道“不然呢?除此之外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有其他办法了,大禹治水时就提出堵不如疏,范仲淹说治水利需要浚河、修圩、置闸。这些都对,但为什么这些年,黄河的灾情没有解决,关键是在于怎么做,谁去做?如果选择引流,该往哪里去,引流非常危险,一个不慎将带来巨大的灾难。如果要置闸又该建在哪里?而且置闸也是一门大学问。”距离今年的大水差不多只剩四五个月了。
说到这,韩良彦停下没有继续说的意思,韩琦盯着韩良彦,佯装怒道:“你这小子,说!什么条件?”韩良彦嘿嘿一笑:“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就是我想取欧阳伯伯的女儿,欧阳若夕。”
“胡闹,这件事不行。”
“那好,您请回吧。”韩良彦说完转过头,闭上了眼。
韩琦听韩良彦说的一板一眼,真像一回事似了,就特别想知道他的办法,这可关系到黎民百姓的生命安危,和数万计的粮食收入。更何况,若这事真能成,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调回东京了。这小子竟然拿这么重要的事威胁他老子,真是出席了。
“说不说?”
“不说。”
韩琦见韩良彦坚决的模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心里举棋不定。欧阳谦与欧阳修为胞兄弟,但欧阳谦不仅仅是一名商户,更是一名修士,绿林中人哪有没有仇家的,听说她的妻子就是死于仇家之手。不过,三哥现在已经惹了这一堆大麻烦。要是有欧阳家的人保护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好,我答应你,要是你这办法可行,明日就去欧阳府提亲,你赶紧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
“啊?这么快!”
“别废话,说不说了?”
“奥,哦。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听过储水的水库?”
“春秋时期的孙叔敖,在汉西利用沮水兴修水利,还在江陵境内修筑了大型平原水库‘海子’这就是最早的水库吧。”
“对,可是一味的储水总有储满的一天,所以就要循环利用起来。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在河道所过的州府建造两个水库,一个主水库,一个备用水库。当上游水库即将溢出时,关闭上游水库,同时开启下游水库。上游水库进行缓慢分流,灌溉农田。如此循环,当最下游的水库打开时,相信最上游水库的水早就分销引流完毕。每个水库就由当地州府负责。责任分明,到时哪个水库出了差错就可以直接找当地牵头的主事人,我相信这样的制度,那些州府的管事也不敢再消极怠工。所有水库同时修建,也能节省许多时间,或许能赶在今年洪灾前完工。在建立水库后,还能储水防患日后的旱情,一举两得。”
听罢,韩琦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拍掌大赞:“妙,实在是妙。这事必须立马告诉皇上。”
“那我的婚事呢?”
“明日一早就去。”